美。
總之,這一行三人,只有阮小七埋頭幹活,那兩人一個色眯眯想方設法佔便宜,一個虛與委蛇又暗自委屈。
待回到河曲府,除了侯慶沾沾自喜有些不捨外,那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不提胡七郎回家氣得咒罵撒潑,只說阮小七經過此番得出結論:不管是不是天定,自己就是喜歡自家娘子那般的大家閨秀;
這種江湖女子熱情太過,奔放嚇人,實在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
待回家小夫妻倆講起閒話來,阮小七將他這一番見解對譚雅一說,譚雅笑話他道:“哎呦,小七爺還知道受不住啊,當初你是怎麼非要娶我的?哼,我也受不住呢。”
哪知道阮小七對此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在他看來,男人和女人怎能一樣?
男人就該像自己那般,喜歡就要抓住,那才叫爺們,磨磨唧唧寫詩作畫的那叫娘炮(他沒說出口的是:例如李五郎);
至於女子,像自己那麼做就有失體統了,舉止難看,是十分要不得的。
他這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義讓譚雅十分鬱悶。
雖然自從兩人解開了臘梅圖疙瘩以來,阮小七對她幾乎到了千依百順的地步。
但一說到這個他認準的女子標準,那是誰也說不通的。
好在成婚後的譚雅也漸漸知道有些事情較真不得,往往睜一眼閉一眼就混過去了。
劉氏自打過了頭三個月坐穩了胎,孕吐也輕了,卻不見長肉,沒有一絲孕婦該有的滿足,反而每日越發神不守舍,還瘦了不少。
吳先生和吳家老孃兩個人都暗自著急,這一大一小兩條人命,這麼瘦下去可不行。
說她了吧,劉氏只管點頭答應,轉過身來還是一個人呆坐,不知道在想什麼。
吳家老孃是守寡過來的,有些明白劉氏的心事,但又不知該如何開解她,再說自家的身份恐怕也不適合說,思來想去,找了譚雅去幫忙勸勸。
自打來了寨子,不是去這個嫂子家做針線,就是被那個弟妹叫去幫著挑衣料;即便是在家,也往往要去檢視譚庭芝的功課,給阮小七忙乎衣服吃食,倒真是疏忽了劉氏。
等吳家老孃求到她這裡,譚雅不禁心生愧疚,怪不得都說女生外嚮,自己為了阮小七,竟連姑姑不妥都不曾注意到。
慌不迭地去了吳家小院子,果然,大中午的,劉氏一個人坐在簷下發呆,眼神迷茫地望著前方。
譚雅慢慢靠過去,扶住她的手,問道:“姑姑,今天弟弟乖嗎?”
劉氏緩過神來,低下頭,輕輕摸著微凸的小腹,溫柔地笑了,抬起頭看著譚雅道:“乖得很。”說完這句,笑容卻僵在臉上,擰著眉頭嘆了口氣,起身示意譚雅進屋說話。
這心事存在劉氏心中許久,令她日思夜想寢食難安,她也急於想找人傾訴。
兩人並肩坐在窗下的春凳上,劉氏看著笸籮裡的孩兒衣裳,拿起來摸著針腳嘆息道:“小芽兒,這話姑姑也不敢跟別人說,尤其怕讓你姑父聽到了多心。
可是要是不說出來,我心裡的油都快熬幹了。你說,我現在為這未出世的孩兒做衣裳,前頭的那個是不是在地下傷心怨我這個當阿孃的啊。
說好了給他們爺倆兒守夠十五年,結果才十三年就又找人家了。
那也算了,反正你前頭的姑父地下也找了別人;只是我那孩兒,哎,我要是對這個好,真怕那個恨著我呢。”
劉氏這個那個的一番,不知道的人定是聽的糊塗,但譚雅從小被她帶大,年年還要與劉氏一起去廟裡給他們唸經的,自然知道提到的他是劉氏前頭死了的孩兒。
譚雅輕輕拉住劉氏的手,靠在她的肩上,柔聲道:“我那兄長知道自己有了兄弟,一定不會傷心,他在地下只會高興的。”
劉氏搖搖頭,拿起帕子捂住嘴,低聲啜泣道:“小芽兒,你這不過是安慰姑姑罷了。
我一想到他死的那麼慘,一丁點兒大就沒了,這世上什麼福都沒享過。
地下陰冷冷的,他那麼個小小人就一個人躺在那兒。哎,說起來都是我這個當阿孃的對不住他啊。
他在地下有了後孃,日子不知道怎麼苦呢。以後我又生了這個孩子,連心底惦記他的時候也少了,那孩子,實在可憐。”
譚雅雖然不信人死魂不滅這一說,但現在她確實也是希望人是有魂魄的。那樣的話,阿孃,阿翁,娘娘還有二叔一家就能團聚在一起,能一直陪著自己,而不是在一場大火後煙飛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