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在這屋子的視窗,翠綠葉片泛著陽光,姿態活潑喜人。
在這條種滿了香樟樹,搖曳夏日綠蔭的大道上,邵世榮的車子飛馳著,他的手緊抓著方向盤,手臂上爆出了筋脈。他從未有過孩子,孫妙眉的小孩,他期待了很多年。
☆、爛攤子
甄沛瑩送進醫院裡,身子僵硬了大半邊,愣是讓裴鴻衍把命拉過來了。裴鴻衍,實在是太霸道了。他不准許甄沛瑩就這麼死了。
甄沛瑩意識一直清醒著,點滴扎進手臂裡,甄沛瑩抬了抬脖子,也許根本沒有抬起來,裴鴻衍在旁邊,低低斥了一句:“別動。”
甄沛瑩這次是真的動了,用那條把血管都整個挖出來的手臂揮落了點滴瓶子。
裴鴻衍站起來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甄沛瑩臉上。甄沛瑩白得像紙一樣的臉被打偏到一邊去,她聽得裴鴻衍說:“甄沛瑩,你別給我作,你還不知道,你的命硬得和石頭一樣。”
裴鴻衍很久沒叫甄沛瑩全名了,看來是真的動怒了。
生氣了也好,甄沛瑩緩緩閉上了眼,預備著要昏睡過去了,生氣了也好,趕快對她厭倦吧。
甄沛瑩再醒來的時候,裴鴻衍還在她床邊守著,甄沛瑩眼皮抬了抬,裴鴻衍就前傾了身體。
甄沛瑩半垂著眼瞼,混混沉沉地看著裴鴻衍,說了一句:“放過我吧。”
裴鴻衍臉色陰鬱:“你說什麼胡話。”
甄沛瑩說一句:“我陪你不短了,你看在往日情面,給我一個痛快吧。”
裴鴻衍說:“你現在身體不行,等你好了,再說半句這種話,我非打死你不可。”
甄沛瑩輕輕笑了一下,又合上了眼皮。
裴鴻衍坐在床邊,甄沛瑩那條被割開的手臂被紗布包裹得很好,裴鴻衍剛把這條手臂從血池子裡溼淋淋地撈起來的時候,他看見血肉翻飛,看見幾根暴露在外的血管,看見連續兩三道的劃痕,一道比一道深。
他們,怎麼這麼難呢。
邵世榮再向裴本懷要孫妙眉,說手續都要辦好,等著裴本懷簽字。裴本懷還只說:“不急”。
邵世榮再也沒有和裴本懷碰面的機會,選擇權在裴本懷,並不在邵世榮。
《下站天后》二十強之夜,邵世榮從工作通道里彎腰進去,坐到了臺下。
裴本懷今天穿著一身深色的套裝,頭髮梳了上去,顯得穩重。鏡頭將他對著觀眾微笑的臉龐轉播到了邵世榮這邊的螢幕上,邵世榮就在這幾方的熒屏裡和裴本懷視線交接。
二十強選手分為十組,每組兩人,同臺競技,高分晉級,低分待定,待定者進行分數排名,最高者進入決賽。
邵世榮只坐了一會,就看見廖舒童和陳婧手拉著手上臺了。
廖舒童唱歌不怎麼樣,舞臺表現也不夠大方。邵世榮隨便看了,一面用節目單捲成筒狀敲打扶手椅。
廖舒童除了長相,哪裡都和孫妙眉不像。邵世榮看著乾冰發散,煙霧繚繞的舞臺,燈光閃爍,好像十年前,孫妙眉拿著話筒,身形單薄地站在偌大舞臺上,邵世榮不過恰巧在臺下停留了一會,和編導說了兩句話,遇上的,就是孫妙眉。
多少人拼命製造著巧合,來和他相會,再上他的床,再借他的力好一步登天。孫妙眉沒有,孫妙眉只是一個恰好,一個命中註定,天時地利的恰好。
表演結束評分。除裴本懷外,都給了廖舒童更高的分數。
這是規定好的,廖舒童要當冠軍,在二十強就該出頭了。這些也和裴本懷講好,只不過今天他沒按流程,給了陳婧更高的分數,剩下兩位,只能給陳婧低分,來拉低她晉級的可能。
陳婧還是待定,廖舒童晉了級。
一直沉默寡言,好好先生的裴本懷突然握住了話筒。
鏡頭都打向他。
裴本懷說:“陳婧待定了,但在我心中,她是今天表現最好的選手。”
場下一片譁然。
廖舒童在舞臺上,無措地捏著衣角。她眼睛尖利,已經看到臺下的邵世榮了。她對著邵世榮的方向咬了咬嘴唇,也許一會兒下了臺,她可以得到邵世榮的一句疼愛。
邵世榮接收到了廖舒童這個訊號,卻是疲倦了。廖舒童終究和孫妙眉不同,廖舒童長得和孫妙眉很像,從前邵世榮看得歡心,但現在邵世榮看了只覺得疲倦——他有十多天沒見孫妙眉,孫妙眉又在裴本懷那裡,邵世榮想到之前裴本懷送給他的那照片。他陰鬱了眉目,從座位上起身了。
他離開了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