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暴脾氣的大鐵錘沉不住氣了,某日趁白鳳不在時把笙羅拽了過來:“你怎麼和那個混蛋如此親密?!”
笙羅料到大鐵錘會是第一個來興師問罪的人,道:“鐵錘頭領,我只是和白鳳探討一下關於飼養鳥類的正確方式而已,別忘記我家養了一隻缺心眼的烏鴉。”
聞言,大鐵錘撓頭:“你好像說得有幾分道理,但是再怎麼探討也得適可而止,他可是流沙的人。”
“嗯,我記住了。”
天底下要是再多幾個像大鐵錘這麼純良的頭領該多好。
慢慢地,高漸離覺得這個理由說不通了,他和大鐵錘不一樣,對於某些事情比較有經驗,哪有人為了探討問題連用餐都躲著旁人去偏僻地方的,因此他準備親自出馬找笙羅談話。
“笙羅,”高漸離不喜歡拐彎抹角,“你和白鳳究竟是什麼關係?”
笙羅答曰:“良人關係。”
高漸離嗆水的聲音相當帶感。
他擦了擦嘴角的水跡,佯裝鎮定:“他是流沙的人。”
不管換做是誰,首先注意到的都是身份問題,只因為白鳳是流沙的人,並且地位不低。有些話不需要說透,透過笙羅的表情和話中深意高漸離不難猜出她早與白鳳相識,那麼她被流沙擄去的日子裡沒受傷也很正常,直到今天兩人才肯把關係表明,只怕自己的同伴們接受不了。
“高頭領,”笙羅與他四目相對,“我與白鳳自幼相識,那時他還未加入流沙組織,我的傳聞你多多少少也聽過,還望大家勿多加責怪,我不會因他的緣故改變立場,何況子房已知曉。”
放過誰都不能放過張良,笙羅不假思索地將這個幕後指揮者抖出來。高漸離微愕,至少張良在他的意料之外,不過經歷了蓋聶仗義相助和與流沙合作的事情,他對白鳳的反感略有減弱,在這亂世中能尋得相互扶持的良人不易,自己同阿雪正是經歷了生死磨難才走到這一步……
“我知道了,”高漸離放下水杯,正襟危坐,“但若流沙背叛墨家,你應該清楚後果,要在孰是孰非的立場上避免兒女私情。”
這算預設了。
儘管前提是流沙信守承諾。
笙羅興奮地站起身來握住高漸離的手上下大幅度擺動,以表謝意,她從沒像今天這般看他順眼過。
推開門,天幕淺藍,和風送暖。
“你方才跟小高說的,可是真的?”盜蹠的聲音從屋簷上傳來,笙羅循聲望去,微微點頭。
“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他攤手,“那傢伙除了愛用一副好皮相耍帥以外我還真沒看出有什麼值得女孩子傾心的地方,若早知道你和他的關係我才不會傻愣愣地充當你的擋箭牌。”
他指的是白鳳惹笙羅惱怒那幾天後者的所作所為,盜蹠總算想起走在桑海街道上那股殺氣的主人是誰了。說實話,被同伴利用還是頭一遭。
“生氣了麼?”笙羅問道。
“怎麼可能,盜王之王的氣量可比你想象的大得多,但大鐵錘那邊你要悠著點,他不像我這樣通情達理。”
笙羅看了他一會兒,沒繼續聊下去,一門心思想著得趕緊把高漸離預設的好訊息帶給白鳳。
望著一襲綠衣遠去的身影,盜蹠重新仰躺在木屋簷上曬太陽,只是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隨那人一起走了——他翻了個身閤眼假寐,估計是錯覺吧。
兩天後,大家傷勢痊癒,盜蹠沒做片刻停留便出去調查情報,據說又是張良的安排。嬴政東巡在即,陰陽家,羅網以及影密衛集聚桑海,庖丁離奇失蹤,沒一件讓人省心的事。
不久,盜蹠被擒的訊息傳入耳中。
“白鳳,”笙羅托腮,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畢竟他們二人是一起行動的。
白鳳對此笑而不語,恐怕他的不施援手也在張良的計劃之內。
白晝隱退,天幕轉換顏色,霧靄於天空迴繞,遠遠眺望,海面上籠罩著一抹青煙。
笙羅一手挽著白鳳的胳膊,一手逗弄著小小鴉,道:“或許是我們把墨家頭領想得太不近人情了,現在想來,當初加入墨家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你還認為他們是敵人麼?”
白鳳眼角噙笑,半晌,回答道:“比起這個,我更想和你商量一件往事。”
笙羅面露疑惑之色,卻在下一刻被他攬入懷中,就像以前在北山上那樣。
享受著令人心安的感覺,耳畔傳來白鳳低沉渾厚的聲音:“能給孩子換個名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