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大家只當他去別國遊歷了,而不是死在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待康師父攜著笙羅及弟子們回醫療組後,那一路蜿蜒的血跡著實讓他們受了驚嚇,一直躲在角落裡的小空說守衛把世陽拖出去的樣子就像拖死狗一般,毫不念及醫療組對府裡上下的診病之恩,這番話使師父默然了,或許他的心裡生出了疑惑,為姬無夜賣命這麼多年,下場是不是同一條野狗別無二致。
世陽的屍首是兩位膽子較大的老婦人帶回來的,笙羅把新人帶到別處去不讓他們看,而且,她自己也不忍心回頭,並努力催眠自己那團血肉模糊的肉塊絕不是世陽,只是一個與她,與醫療組沒有干係的叛逆。
屍首能被帶回來還是姬無夜看在師父的面子上,後者跟了他十幾年早已成為股肱之臣,可姬無夜那張諷刺的嘴臉狠狠地扎進了師父的心裡,如萬隻螞蟻在撕扯啃咬。
離世陽被處以絞刑的這天過了半個月,足足半月白鳳的視線中沒有出現過笙羅,他今天終於在沒有墨鴉的暗示下去了趟醫療組。
悽婉的秋風敲打著樹葉,灰白的空氣透不出半分活力,唯有院角蒼翠的青松屹立不倒。
白鳳清楚世陽的事情不單重創了笙羅,還重創了醫療組,按照笙羅的性子她肯定會在醫療組待著,陰沉著臉不跟無關緊要的人講話。果不其然,在後院一處僻靜的位置尋到了那一襲熟悉的綠衣。
“我還在想你要過多久才能開竅呢,”笙羅察覺出來者,並不驚訝,“師父說院內要種植、放置草藥,所以把他埋進了最不起眼的角落。”
平整的土地上凸起一塊土包,笙羅指著它說道:“我現在依舊能記起這個最不讓人省心的大小孩,最初那幾天分配任務的時候竟然習慣性地說出了‘世陽,你負責去牆角蹲著摳指甲縫,’如果單是我一人倒能說我魔怔了,可大家在做任務的時候也和我一樣,經常提及‘世陽那小子又去哪兒了’‘世陽再不回來就罰他去偷窺姬無夜大人洗澡,’原來半個月前醫療組成員集體外出,目的就是不想見證世陽的死亡。”
於是,等大家終於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已然沒了世陽時,也就不那麼傷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是七夕花式虐狗節今天卻只虐死了世陽一人,麻麻對不起你_(:з)∠)_
☆、世陽番外
我叫世陽,是在一場戰爭中被一位姓康的男子帶回韓國的。韓國有個著名大將軍,名為姬無夜,康師父就是他府上的門客。我想我要轉運了,跟著富家幹不會吃虧。
然而福禍難料,康師父地位雖高可也只隸屬於備受唾棄的醫療組,有天賦的男孩子都歸順戰鬥組,甚至是夜幕,我在競技中輸給了一個身著黑衣的大男孩,自然而然被送去了醫療組,拜在康師父門下。進組的頭一天他把我領到了小師姐面前,他說她叫笙羅,真是古怪的名字。
出於那極高的自尊心我經常和這位小師姐對著幹,儘管其他弟子偷摸提醒我她是師父相中的下一任醫療組頭領。我想我可以打敗她。
“放棄吧,你只適合幫忙打下手,登不了大雅之堂。”某一日,她把我悄悄放在她榻上的老鼠給毒死了,如此說道。我認為她一定會將這件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訴師父,然後把我掃地出門,可是她並不在意。
看來她並不單有一副好記性,還有一肚子的小算盤,我並不打算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放棄我的宏圖大業,我立志要奪得醫療組下任統領的位置然後幹掉姬無夜當上大將軍拯救這個世界。聽完我的宏偉理想後師父沉默了一陣,接著揉揉我的頭髮,說:“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爾等凡人。
我打算一直跟小師姐這麼耗下去,直到她無心戀戰主動稱我一聲大師兄。可惜黃毛丫頭格外頑固,到後來,我竟然與她無話不談,戰火逐漸平息。
醫療組的日子乏味枯燥,每天除了背竹簡就是製藥,師父心情好時才會帶幾個弟子去官宦人家診病,我資質平平沒有機會,小師姐也很少出門,我經常問她原因,而她的回答往往為“天才都是寂寞的。”
——爾等蠻夷。
直到某一天從窗外撲騰進一隻黑不溜秋的烏鴉,我原以為這是神仙對我的恩賜想讓我改善伙食,豈料它竟會是我人生道路的轉折點。因為它,笙羅變得越來越奇怪,因為它,笙羅跟戰鬥組越走越近,因為它,笙羅離我越來越遠。
我不稀罕,世陽可是要拯救世界的英雄。
笙羅終於開始學習輕功了,剩下的弟子只有眼饞的份。我知道她為什麼這麼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