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起身搬動門板拼湊,小燕過來幫忙,文佩站在一旁看謝芷慢吞吞地搬動這些一人多高的木板,若有所思。
文佩沒幹過粗活,別說搬動重物,他連端盆水給自個洗臉都不曾。
謝芷一心要帶文佩去見孟然,文佩雖然心裡不願意,但沒有說出口。
前往孟然家餅鋪的路上,文佩一言不發,謝芷知道他介意之前與孟然的芥蒂,卻不知道這文佩和孟然之間,曾發生過強吻羞辱的事情。
未至孟家餅鋪前,便遠遠見到孟然腰間圍著一條舊裳,縛膊,露出結實的手臂,將一隻大蒸籠提上架,掀蓋,熱氣騰騰之中,隱隱見到他一張疲憊的臉。
“燃之,你看誰來了!”
謝芷大步上前,文佩止步於鋪外,抬頭注視店鋪招牌。孟然見到文佩的身影,驚詫之情從臉上一閃而過,他走出鋪口,抱胸對著文佩,竟不說話。
一時氛圍凝重,謝芷原先臉上的笑容消逝,他困惑,不知道孟然和文佩為何都如此沉寂,心裡無措想著,即使先前有不快,大家朋友一場,也不該如此冷冰。
文佩的目光掃過孟然的穿著,最終落在孟然耳邊凌亂的髮絲上,孟然直視他,他則躲避與孟然的目光接觸,別頭看向一旁。
好在謝芷打破沉默,笑語:“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好敘舊。”
餅鋪裡,一位十歲左右小娃娃在孟然出鋪時,自覺站在櫃檯前,老成地與寥寥幾位顧客做生意,裡屋,孟然的兄長在看爐子。孟然叫謝芷先在外頭等待,他自個進裡屋去,想來是去跟他兄長請示。長兄如父,孟然極是敬重他的大哥。
此時,四周店鋪大多已關店,孟家餅鋪卻還有顧客陸續前來,文佩心想,平日生意應當不錯,收入可觀,何以孟然還要在鋪裡忙碌,院試臨近,本該請個雜役。不過孟然把儒服一脫,站在櫃檯後,活脫脫一個掌櫃。以往在書院,看他端正儒雅,想不到他還有這方面的擅長。
待孟然從鋪中出來,攬著謝芷的肩膀,招呼說:“走。”他回頭看眼文佩,文佩這回沒有躲避對方的目光,冷冷相對,讀不出來情感。
孟然似乎也不介意文佩的冷漠,倒是謝芷矇在鼓裡,壓根不知道兩人關係,竟是如此惡劣。
三人往茶館,二樓落座,小燕往返端茶果,孟然沏茶,謝芷纏著文佩,喋喋不休。
孟然為在座的三人都倒碗茶。
一杯熱茶,推到文佩面前,文佩冷若冰霜的臉,似有緩和。對孟然而言,他談不上討厭文佩,也談不上喜歡,只當是書院裡的同窗,他平素又不愛記恨,態度灑脫。
文佩對謝芷,仍是十分親暱,孟然以往曾以為,文佩試圖利用謝芷,現在已覺得不是,文佩對謝芷確實心存好感。小芷當真是人畜無害。
“子玉,你能幫我向長清先生討要墨跡嗎?我想懸掛在客廳裡。”
謝芷無法想象,有個名流的爹是什麼感覺,十分羨慕文佩。
“可以,只是我身邊沒帶,下遭幫你要一份。”
文佩溫和親切,哪怕面對謝芷這種哭笑不得的要求。
殘酷冷血與溫順和藹,兩種性情,相互矛盾,卻並存在文佩身上。孟然細緻觀察,他沒從文佩的眉眼裡看出虛情假意,十分奇特的一個人。
小燕將茶果擺開,落座,安安靜靜側立一旁。他常年陪伴在文佩身邊,得幾分文佩的風骨。
起先小燕就留意到,謝芷身邊沒有書童,卻不想孟然身邊也沒有,這兩人的書童,竟沒有時時跟隨在身邊,只怕是出了書院,便暫且將他們遣散。
看到謝芷親切地和文佩交談,孟然只覺對謝芷之前在書院的叮囑,全然被拋去了後頭。
在年底,文佩突然又出現於杭州,絕不是什麼出遊,路過這麼簡單。
“文公子,此次前來,該不是特意過來見小芷的吧。”
孟然呷口茶,對視文佩,說得悠閒。
“那孟公子,認為我此時因何而來呢?”
文佩嘴角帶抹輕笑,臉上彷彿蒙了層冰般。
之前兩人一個叫對方子玉,一個喚對方燃之,可是親暱得很。這一句文公子,孟公子,其中的生疏隔閡,謝芷又怎麼聽不出來。
謝芷迅速從桌上壘砌地一盒果品中,拿起一塊,塞向孟然,說:“給你,這個好吃。”孟然接過,擱放在一旁,他對文佩回道:“你真想聽?”文佩起身誇張作揖,復又坐下,說道:“洗耳恭聽。”
這兩人絲毫不掩飾雙互間的對峙,謝芷懊惱,抓起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