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已經入了畫。
我上前幾步鼓起勇氣道:“哥哥,生日的時候,你們都送了我禮物,我,我回送你們大家一個禮物。”
他放下筆,回頭看著我。
他的目光澄澈如深泉,一塵不染的通透銳利。我一對上他的目光,就有點自慚,於是磕巴著飛快的說出憋了一下午的一句話:“我把這一輩子給你,你覺得如何?”
說著我就把“一輩子”往前一送,豁了出去。
此一刻,時光似被拉的無限長,他離我一臂之遙,卻似隔著千山萬水,我的心跳的忽而鯤鵬展翅九萬里,忽而疑似銀河落九天。
他默默接過我手裡的杯子,仔細看了兩眼,低聲道:“這杯子真不錯,你的手很巧。”
就是這樣風淡雲輕的一句話?連眉梢都沒動一分?
我臉上的熱潮立刻褪了,怔怔的看著他,手心裡空了,心裡更是空蕩蕩的一落千丈。
他抬眼看著我,頓了頓道:“小末,這杯子你每個師兄都送了?”
我無精打采的哼了一聲“是”。 看來我留一手後路是對的,試探失敗了,我還可以藉口其他師兄也都送了杯子,將這事不動聲色的掩飾了去。
他哦了一聲,將杯子在手裡轉了轉,而後放在桌子上。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渾身的力氣,所有的勇氣和期望彷彿都順著這口氣跑到九霄雲外,蕩然無存。
我看著桌子上的“一輩子”,失望之極。突然,我發現自己居然一時緊張拿錯了,將相思淚拿成了汪倫送李白,可是我話說的那麼明顯,故意將“一杯子”說成“一輩子”,他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呢?他那樣冰雪聰明的人。
他當做沒聽懂,四兩撥千斤的將那句話拂了去,如同是一陣不適宜的秋風捲起的一片枯樹葉子。
我徹底死心了,他對我,的確是無意。我這樣□裸的表白,生平第一次做出這樣血勇衝動的事,就這樣灰飛煙滅。
唉,落花流水春去也,天上人間。我灰心喪氣的從他屋子裡出來,將剩下的杯子胡亂送給師兄們,悶頭大睡。
睡完之後,我痛定思痛,終於清醒。只有仙女般的姑娘才能配得上他,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好好當紅娘吧。你看那戲文裡小姐只有一個,大多數都是跑龍套的小丫頭。
喜歡一個人不一定要和他在一起,能看著他幸福美滿也是一種幸福,如果他將來很幸福,看著自己美若天仙的妻子時,能偶爾想到紅娘是我,那我也就知足了。我只能這麼寬慰自己,我覺得一天寬慰二十遍,寬慰到自己覺得麻木就好了,因為練功的時候,腿一麻,就覺不到疼。
我恍恍惚惚在屋子裡呆坐著。天黑透了我也不想點燈,心裡空空落落的象是被掏空了的竹杯子。
他只收下了一杯子,可是,我想送給他的卻是一輩子,唉。
小荷包從外面進來,見到我黑黢黢的坐在屋子裡嚇了一跳。
我嘆了口氣,怏怏道:“省點燈油吧,反正也沒人看我。”
“誰說沒人看你,我天天看呀,越看越覺得小姐好看,每次你洗了澡,我都覺得象是貴妃出浴。”
貴妃出浴!我眼前一黑,想死的心都有了,顫著聲問道:“小荷包,我居然胖成那樣?”
小荷包忙道:“小姐你誤會了。貴妃出浴單指你面板白皙又水靈,可沒說你胖。小姐的身材,該細的細,該鼓的鼓,十分窈窕好看。”說著,她吞了一口口水。
我想死的心,又悠悠活過來了。
小荷包一邊說,一邊羨慕的朝著我胸前鼓的地方猛看,我連忙抱著胳膊擋在胸前。這丫頭,怎麼一點也不含蓄?果然是在逍遙門待的久了,有些剽悍豪放。
小荷包又道:“小姐你長的其實特別好看,就是你穿的這袍子實在不好看,人要衣裝馬要鞍,你試試那幾件衣服吧?”
我知道她說的是那包袱裡送來的幾件衣服,的確是好料子好顏色,可是我從不穿,往年我都送給小荷包了,今年的,我還沒來得及的給她。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若是不喜歡你,那怕你披上七彩雲霞,他也未必瞧你一眼。換句話說,若是一個人因為你穿的好看才喜歡你,那也未必真是喜歡你。所以,我從不注意穿著,一向和師兄們穿的差不多,夜晚出去,大抵也是雌雄莫辨。
小荷包扭著腰道:“小姐,你試一下嘛,試一下就脫掉好不好?”
我心情不太好,懶洋洋的不想說話,更不想動。小荷包見我不吭,就樂顛顛的跑過來給我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