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漩渦下,是歸墟之門。不要被海水捲入漩渦,我不救廢物。”
蘇妍神色一變,足尖輕點,離開舢板。輕功不能滯空太久。她額上汗水細細沁出,卻一言不發,展開七秀門派獨有的技能“水榭花盈”,迴圈點踏在滔滔海浪之上。一道浪花捲來,瞬間全身溼透。
柳如輕輕“嗤”了一聲,語氣裡滿是諷刺,“我勸你們趁早離開這裡。對付談音那個瘋子,我一個人就夠了,帶著你們,都是累贅。”
韓子和就好似完全沒聽出柳如語氣中的情緒,徑自略過那張毫無表情的骷髏臉,對蘇妍微微一笑道:“蘇姑娘,我韓老頭這條命,今天就交給你了。”
蘇妍淡淡一笑,頷首領命。
葉觀止挑挑眉毛,不願與柳如歪纏,凝神將所見所聞,悉數發給陌寒。
柳如孤懸於大海之上,遠遠眺望著雲山水牆,彷彿在計算著什麼。
忽然北方的海面上升起一點尖細的黑影,越長越高。彷彿粗心的畫師,將一點濃墨,沾在了這匹無儔畫布上,迅速暈成一片。
“來了。”葉觀止在心底唸了一句,神色卻越來越疑惑——那片海天交界之處,越長越高的黑影,彷彿是……一艘艦船?
柳如一見此船,周身氣勢驟然一變,千萬根白骨,在她身後轟然匯合,又倏然綻開,彷彿在傳遞某種訊號。
果然,那艘從大海深處爬出來的艦船,在接到訊號後緩緩轉向,向此處駛來。
韓子和神色忽然鋒利,那雙蒼老的手,緩緩按上刀柄。對柳如堂而皇之地帶著三人向那艘艦船發訊號的行為,略感不安。他已認出,那就是被申城目擊者盛傳為鬼艦的某國海上自衛艦。
黑暗的天空下,鋼鐵的艦體就像畫面被腐蝕出的黑影,彷彿能吞噬一切光線。
柳如軀體微動,發現了韓子和心中的不安,嗤笑道:“我要登船,與談音敘舊,你們自便。”
韓子和見柳如一身殺意,心道:看來木仰之所言不虛,柳如與那名叫“談音”的人有很深的過節。灑然一笑道:“老頭子我,這輩子只愛三樣東西,好酒,好菜,好對手。可惜師父他老人家非逼著我戒了口腹之慾。這第三樣,是萬萬不能再戒了!我還沒會過歸墟出來的高手,豈能錯過!”
鋼鐵鑄就的艦體,劃破重重黑暗,層層海浪。在轟雷掣電中寂寂無聲。
只有走到近前,才知這艘軍艦是何等龐大。巨浪拍打在堅硬的船舷邊,險些卷飛眾人,卻沒有撼動艦船分毫。很明顯,驅使軍艦的力量,並非它本身的渦旋發動機,彷彿一隻無形的手,緩緩推動著這艘軍艦前行。
柳如冷笑一聲,刺耳的聲音迅速在低垂的雲翼和呼嘯的海浪間迴盪。
“怎麼?不來迎接我嗎?”
話音一落,甲板上亮起兩排孤燈,次第點燃,直燒到艦首。
且不說一艘現代化軍艦上,燃起一排燈火的違和感。單是那海風中搖曳不定的火光,就莫名令人想起古墓中的長明燈。這艘龐然大物,宛如漂浮在死亡之海的墓地。低垂的雲層就是一塊巨大的裹屍布,將整片天地,窒息其中。
海風呼嘯而去。
柳如率先登船。只看到一副骷髏,迎著腥鹹的海風飄然而上,卻不能確定她的本體藏於何處。
韓子和示意葉觀止與蘇妍殿後,自個兒提著唐刀一躍而上。海水打溼的衣服,在冬日的冷風裡寒冷刺骨,他卻渾不在意。凝神搜尋了一番空曠的甲板,才打了個安全的手勢。
登上甲板,蘇妍不由倒抽一口冷氣。
每一片慘白的燈光下,都是一張蒼白的人臉!每一張人臉上,都凝固著最完美的笑容。如果把這些笑臉放在燈火輝煌的酒會上,那或許是最得體的表情。此刻在慘白的燈火下驟然出現,令人遍體生寒!
葉觀止悄無聲息地握住蘇妍的手,無聲安慰。蘇妍輕輕鬆開,示意自己無事。再度掃視四周——
等等!
那燈光!
那燈光,居然直接在人的手心燃起!每個人的雙手,都交疊在前胸,掌心向上。蘇妍最初以為,他們捧著一盞燈。卻不料,事情的真相是——這些人本身就是一盞燈!
軍官們儀容整潔,笑容完美,手心吱吱燃起的,卻是焚著血肉的火焰!
哪怕平素表現地再堅定冷靜,此刻的蘇妍,也不由反手緊緊抓住了葉觀止的手腕。葉觀止平靜的表情扭曲了片刻,遞出一個眼神,以示安慰。
“他們還沒有死。”韓子和嘆了口氣,目光中的殺意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