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倒被李恬鄭重其事的問話問怔了:“讓我想想,對了,舅舅說這話前,說過一句,說是他和二舅舅商量過,最好能請壽王留心一二,只怕能事半功倍,怎麼了?有什麼不對的?”
“也不算什麼不對,既是他們商量好的就沒事。”李恬輕輕鬆了口氣,看著俞瑤芳,遲疑了片刻才略略解釋道:“你該多想想,如今這樣的形勢下,你舅舅託付壽王私事,極容易讓人想多了。”俞瑤芳是個聰明人,不過心地單純想的少,李恬一點,她就明白了,看著李恬笑道:“你想的真多,就算沒這個,就我跟你,想撕擄也撕擄不開,舅舅既和二舅舅商量過,必定是極妥當的,就煩你跟五爺說一聲。”
李恬笑應一聲:“你放心,這事你跟你阿孃說了沒有?”
“還沒有,”俞瑤芳聲氣平和:“從你這兒回去我就和她說,舅舅想多了,又不是我失蹤了,阿孃怎麼會急病了?不過心裡有那麼點不自在罷了。”李恬失笑,乾脆轉了話題:“你父親最近怎麼樣了?好些沒有?”
“好多了。”俞瑤芳話未出口臉先紅:“五爺讓人送的那幾個女人,雖說妖妖嬈嬈的讓人看著就難受,侍侯人上頭倒是……真有本事,反正現在阿爹就要她們幾個,也不鬧了。”俞瑤芳看樣子極不願意多說俞盛世的事,李恬心裡明瞭之極,抿嘴笑著,兩人默契的不再提這事。
“我阿爹的腿就那樣了,阿孃也想開了,說腿沒了禍也沒了,也不全是壞事。”俞瑤芳抿嘴笑道:“她現在的心思,就是我的親事,一天到晚想這事,唯恐我因為這事壞了名聲,說不到好人家,前天去我二舅舅府上,尋二舅母託付了半天,說還要去尋蔣郡王妃託付一二,我覺得說親的事不必這麼著急,原本想擋,後來想想,她託付就讓她託付去,有件事忙著,省得她老嘮叨我。”
“嗯,”李恬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也覺得不用著急,最好等一等,我總覺得……”李恬頓了頓,發現這話不好說,換了個說法道:“壽王出征在即,這一場戰事勞師動眾,必定不能拖久,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年,必定要班師回京,那時候,是勝是負,戰事有了結果,京城如今的亂局也有了結果,不過半年一年的事,不如等京城大局明瞭,再定你的親事。”
俞瑤芳一聽就明白了,忙點了點頭,低低的嘆了口氣感慨道:“又是一場血雨腥風,你說是極是,我回去勸勸阿孃,阿爹斷了腿倒是福氣,這一場禍事,我們府上想沾也沾不上了。”俞瑤芳話一出口就覺出不妥,忙看著李恬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李恬拍了拍她的手:“我在局裡,身不由已,我心裡有數,你放心。”俞瑤芳憂慮的點了點頭,她就是不放心,又能如何呢?
送走俞瑤芳,李恬圍著遊廊轉了半圈,轉身進屋寫了封信,吩咐青枝從黃家車馬行轉給悅娘,悅娘正好在北邊,就讓她跑一趟北安府尋尋俞志宏,順便再看看北安城的情形。
五皇子回來的比平時晚了大半個時辰,李恬一邊侍侯他換衣服,一邊將徐學士和徐尚書的託付說了,五皇子連追問了幾句,忙讓人取了外出的長衫急急換了,一邊收拾一邊和李恬道:“這事要緊,我得趕緊去跟大哥說一聲,你先歇下吧,不用等我,晚飯我在大哥那裡用。”說著,隨手拿了把摺扇,急急出門去了。
朝廷上下緊鑼密鼓的忙著北征諸事,京城因為北安城失陷而醞釀的憤慨在一隻只無形之手的撩撥下,濃烈到簡直一觸即發。
五皇子站在樊樓的二樓轉角處,遠眺著樓下兩條街,旁邊的雅間裡不時傳出各種義憤堵膺的痛恨怒斥聲,彷彿個個都恨不能立馬拎刀上陣殺上幾個北庭奸人,五皇子嘴角滲出絲絲譏諷的冷笑,暗想聖人說的真對,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都是別人手裡的棋子,一把把用來祭祀犧牲的那種……
樓下通往禁中的街上,蔣鴻一身白衣騎在馬上,不緊不慢的往樊樓方向過來,五皇子眼睛一亮,‘啪’的收了摺扇,轉身下樓,大步往早就定好的後園清靜小院過去。
蔣鴻在樊樓歡門前下了馬,剛穿過歡門,就有小廝迎上來,引著他一徑往後園進去。
五皇子接在上房門口,一見蔣鴻進來,笑容可掬的拱手道:“能和狀元公把酒相談,榮幸之至。”蔣鴻忙緊趨幾步,長揖到底見了禮笑道:“五爺是要折煞我麼?”五皇子哈哈笑著,客氣的讓著蔣鴻進了上房,分賓主落了座,兩人你來我往又風雅又客氣你奉承我我奉承你,氣氛良好的喝過四五杯酒,五皇子才委婉的進入了正題:“……雁回兄如此大才,也難怪蔣相目你勝過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