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恬橫了他一眼,五皇子雙手輕輕按在李恬腹部,吃吃笑道:“咱們倆個才是有緣有份、天造地設的一對。說實話,我倒是很同情蔣鴻,象你這樣的,這世間絕沒有第二個,可憐蔣鴻又是個絕不肯將就的,我看哪,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人苦著吧!”五皇子忍不住笑了幾聲,笑聲痛快之極,李恬只覺得滿頭黑線,他這到底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看笑話呢?
“恬恬,這懷孩子得懷多長時候?”五皇子的手小心翼翼的在李恬腹部挪了挪,轉了話題問道,李恬無語的斜了他一眼:“十月懷孕,當然是十個月了。”
“要十個月?”五皇子哀嘆了一聲,“要不……”李恬拖長聲音道:“我給你買幾個美人兒回來近身侍侯?”
“外面買的不知根底,不乾不淨的,不要。”五皇子搖頭回絕,“那就挑知根底的,比如攬翠樓的桃紅什麼的。”李恬斜著五皇子接著建議道,五皇子接著搖頭:“更不行!我豈能讓這幫小姐佔了我的便宜!”
“那怎麼辦?要不,這府裡丫頭你看看哪個好,開了臉過去侍候你?”
“還是算了!”五皇子牙疼般擰眉道:“讓她們侍候有什麼意思?算了算了,我還是忍忍算了,唉,十個月,怪不得都說生孩子不容易是苦事,果然苦著我了。”李恬又笑又氣又無語的看著他,她還沒抱怨,他倒先抱怨上了。
新皇登基大典和后妃的冊封大典後沒幾天,葉十二孃就趕在熱孝裡,冷冷清清的嫁進了姚家。幾乎就在隔天,御史鄒慶上了份明折,言詞激烈的彈劾姚相公嫡長子姚遠征強奪民財致人死命等等不法事,官家隻字未批,原折轉到了中書省,姚相公迴避請辭的摺子遞上去卻留中不發,不過一兩天的觀望後,彈劾姚家不法的摺子雪片般飛進禁中,並從姚家牽出東陽郡王府,範相公和蔣相公聯名薦了五皇子,五皇子也沒推辭,快刀斬亂麻,不過半個月就斷了案子:姚遠征發配五千裡,姚相治家不嚴,削職為民,東陽郡王府牽出的不法事遠遠多於姚家,官家看在殉葬先皇的葉貴妃份上,從輕發落,奪了東陽郡王的爵位,允葉樹盛代父流配,其餘諸人遣回原籍,著地方官看管。
看著硃紅御批,李恬高高提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回去,官家總算沒辜負仁慈的名聲,並沒有大開殺戒,葉家雖說爵位沒了,可一家人的性命總算保全了,這已經極是難得了。
第三四五章 恐懼
姚遠征案連著東陽郡王府,又順帶扯出溫國公武成林的無數舊惡,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那些苦主,連當年出面訛詐的常黑皮也混在中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痛訴溫國公如何強奪他家的鋪子,正忙著籌辦親事的武思慎把兄弟之情發揮的淋漓盡致,代正遠在千里外苦捱的武成林一趟趟上堂,躬身垂頭一遍遍誠懇認罪,郭推官已經升了府尹,這案子判的乾脆利落:溫國公武成林惡行累累件件屬實擬斬立決。摺子遞進禁中,官家的批覆感情充沛滿含不忍:先皇當年極敬重先寧國大長公主,武成林是大長公主唯一的骨血,先帝屍骨未寒,他怎麼忍得下心斷了武成林的性命,讓先皇於泉下傷感,斷了寧國大長公主這一線血脈如何如何,一通抒發深情後,斬立決不許,改判武成林又往南多流放了五千裡,遇赦不赦,直把武成林發到了天涯海角,武成林妻子等人發配三千里,到天涯海角沒兩個月,武成林就染疫病死了。
武思慎在成親前就做了國公爺,俞瑤芳要嫁給一個現成國公的信兒並沒有讓蔣郡王妃有多難過,她還病著,就算不病著,她也顧不上這個了,以往誰家興誰家敗都是與她無關的人家,她遠站旁觀,感慨幾聲,評論一二,不鹹不淡,無關痛癢,可這趟東陽郡王府的訇然倒塌,卻讓她受盡驚嚇,她的嫡長女是葉家的媳婦,她這個女婿在姚遠征案中頭一個被扯出來,列出來的田產鋪子只差半步就到南寧郡王府的產業了,數十年間,她總是努力要拉近南寧郡王府和東陽郡王府之間的親密,可如今這份親密帶來了巨大的災難,南寧郡王府可以被牽扯出來的東西太多了,多到誰都數不清,這讓她的驚恐從女兒飛快的漫延到自家,以往聽到的那些抄家滅門,或是滿門淪入奴娼生不如死的種種件件,讓她恐懼到幾乎要尖叫發瘋,她頭一回發現,在這樣的災難面前,她除了恐懼還是恐懼,別說想辦法,她甚至連鎮靜都做不到。
蔣郡王妃驚懼到夜不能眠,林家的三個男人唯一會做的事,就是比她更恐懼更無措,南寧郡王讓人往小衣裡縫了幾千兩銀票子,貼身穿上片刻不脫,又偷偷出去買了身下人們穿的粗布衣服收好備著,不是他不管別人只管自己,真到那時候,他也管不了別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