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脖子上掛著一張牌子,白底黑字,寫著四個大字:賣身葬夫!
在那喪服女子的旁邊,橫放著一卷裹好的破席子,席子的一頭是凌亂的頭髮,另外一頭是一雙青白色的光腳板!
圍觀的長安百姓對著這年輕女子和地上的屍體指指點點道:“真可憐呀,據說是外地來尋親的小兩口,剛到長安這男的就病死了!”
“哎,這年頭。像小娘子這麼有情有義的人不多了呀!”
眾人一面議論,一面就有人紛紛解囊,掏出大小不等的銀錠子放在那小娘子的面前。
那小娘子哭哭啼啼的連聲致謝:“謝謝大家!謝謝,謝謝……”
君紅杏看了一會兒,也覺得這小娘子好悽慘,忍不住就要從兜裡去摸銀子。
輕衣卻一把拉住她的手,衝她調皮的擠了擠眉眼:“公子稍等!”
說完,輕衣從地上撿起一根柔軟的細草枝,走到那破席子的一頭,蹲下便開始用細草枝去撓那屍體的腳底板。
她撓呀撓,那屍體筆挺挺的一動不動。
身穿喪服的小娘子擦了臉上的淚水,怒道:“這位公子,你,你這是做什麼?”
圍觀的長安百姓也出聲指責道:“這是哪家公子,怎麼一點兒同情心也沒有?不解囊相助也就罷了,居然還搗亂?”
君紅杏也覺得輕衣的做法實在過分了!
她們現在都是男子打扮,就算要調戲也應該去調戲這位身穿喪服眉清目秀的小娘子呀,幹嘛對著一具屍體不停的逗弄?
她走過去,低聲問道:“輕衣,你幹嘛呢?”
輕衣一臉的認真和固執,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只繼續用手中的細草枝去撓那屍體的腳底板!
又是一番撓呀撓……
周圍的長安百姓覺得這兩位容貌俊美的年輕公子實在太不像話了,紛紛出言指責。
其中有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擼了袖子就要過來驅趕她們兩個!
君紅杏覺得自己身為主人,也是時候應該管教一下身邊這個不知輕重的小丫頭了!
她正要伸手去拽輕衣,突然看見那破席子下面裹著的屍體抖了抖!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揉了揉眼睛,她急忙又凝神細看,果然,那屍體不僅在抖,連帶著整卷破席子也跟著抖了起來!
輕衣還在固執的撓著那‘屍體’的腳底板,那屍體便抖得越是厲害。
最後,那‘屍體’呼一下掙開破席子,原地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吼道:“誰他媽的撓老子的腳底板?”
不等君紅杏和輕衣回話,圍觀的長安百姓先就沸騰了:“哇!原來是騙人的!”
“居然裝成屍體行騙,實在太可惡了,咱們報官吧!”
“對對,報官,抓他們坐大牢!”
君紅杏也完全沒想到街頭這幕賣身葬夫的場景居然是一場騙局。
她正要誇輕衣今兒這事兒幹得漂亮,突然見那‘屍體’和喪服小娘子還有圍觀百姓中幾個膀大腰圓的漢子全都目露兇光,往她們面前逼近過來。
她心頭一沉,忙拉過輕衣的手急聲說道:“快跑!”
兩人撒腿就跑,身後一幫被戳穿騙局的人自然不肯放過她們,跟在她們後面死命的追。
君紅杏對長安城的街道遠遠沒有土生土長的輕衣熟悉,一路上便也不辨東西南北,跟在輕衣的身後直跑得兩腿生風。
然而,身後那幫人常年行騙,別的本事沒有,這撒腿跑路的本事卻是一流。
今日他們原本是準備大賺一筆的,沒想到被這兩個美貌俏公子給攪黃了,眼看著銀子化成水,他們心中的忿恨可想而知,咬在她們身後,窮追不放。
君紅杏回頭看了一眼,心中暗暗叫苦不跌。完蛋了,這般跑下去,遲早得被這幫窮兇極惡的騙子抓住呀!
又跑了一會兒,她的兩條腿漸漸就有些發軟:“輕衣,輕衣我跑不動了!”
輕衣看了看後面的追兵,心下也是暗暗著急,想了想,指著旁邊一家人滿為患的店鋪道:“公子。你進那裡面避一避,我先把這幫傢伙引開,完事兒我再回來找你!”
君紅杏知道她會些武功,對這長安城的大街小巷也十分熟悉,當下便也不再強撐,點頭道:“好!”
一個好字出口,便動作敏捷的閃身進了這家看上去歡騰熱鬧的店鋪!
甚至,她都沒來得及抬頭看一看這家高懸著的門楣店招!
藏身在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