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問我……”
“不用,道歉的話也不用多說了,”莫有問看了看這個地方,有些感慨,“本來在來之前,我想過了很多種和你重逢之後的可能性,我可能會恨你,我可能會想要和你重修舊好,我可能……”
說著,莫有問忽然笑著搖了搖頭:
“文剛,我們都老了……”
“是啊,都老了……”王文剛開口,“當年你連夜冒雨趕來,誠懇地問我願不願意和你一起走,還告訴我孩子的事情,我……太過驚訝、無法接受,甚至將你拒之門外,根本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
莫有問笑了笑,什麼都沒說。
“後來,我躲在家裡,沒有理你,等了很久、很久,最後卻收到了你寄給我帶血的包裹,還有他們告訴我你離開的訊息。”王文剛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有些無可奈何。
“原來如此,”莫有問看著王文剛的那一頭白髮,緩慢地笑了,“原來書上說的一夜白頭還真有其事,我還以為是說故事的人講出來騙人眼淚的……”
莫有問看著王文剛,當年,在東水閣,他挑著兩桶山泉水從山上下來,師傅遠遠地坐在一顆松樹下面下棋,那個恭恭敬敬站在師傅身邊說什麼的青年,卻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竟然衝著他笑了笑,當下就走過來替他挑了那擔子水:“這山上的桃花開得真好呢,爸,這麼好看的人,你怎麼捨得讓他來做這些粗活重活,如果是人手不夠,我再給您僱兩個智慧獅,怎麼樣?”
王中文什麼都沒說,只是在黑白棋子當中緩慢地捻起一枚來安靜地放下,目光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了一眼。
莫有問當時會意,立刻過去搶青年手中的擔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凡事講究親力親為,還是多謝先生你的幫助。”
青年沒有和他搶,反而是站在山道的桃花旁邊,靜靜地看著他挑著水健步如飛地從山道上走下去,彎腰將水桶裡面的水灌進大水缸裡面。
他不是不知道身後那道熾熱的目光,只是那個時候久在山中居住的莫有問,並不知道王文剛的神情代表著什麼。
“臭小子,你一年到頭不會來看我幾次,每次來就想著要拐走我的弟子,”王中文適時地咳嗽兩聲,“晚飯之後你就下山。”
莫有問這才知道了,原來看上去很是俊朗的青年人是師傅的獨兒子,聽說在山下的軍事學院裡面有很好的成績,也算是帝國軍方最為看重的人,偏偏,師傅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兒子。在師孃故去之後,就獨自居住在東水閣裡面,也拒絕使用聯盟的那些高科技的產品。
都到了這會兒,還在堅持使用蠟燭,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人,大約只有東水閣的閣主,師傅王中文了吧。
莫有問倒是不排斥這樣的生活,簡單,寧靜。像是山道上師孃親手栽種的桃花,現在也已經開得這樣好了。他取來了方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過去用新挑回來的水開始煮飯燒菜。
沒想到,他才一動作,師傅的兒子就三步並作兩步跳了過來:“天哪!你竟然會做飯!真稀奇,用這個黑漆漆的鍋竟然可以煮出米來?”
莫有問好脾氣地笑笑,沒有回答,只是點點頭。
“你可真好看。”青年沒有再糾纏,只是環抱了雙手,站在廚房的門口,細細打量起他來。
他在山上的日子居多,雖然有時出了東水閣去,也會遇上被人盯著瞧的時候,可也遠沒有現在這人這麼放肆的。莫有問抬頭悄悄地看了師傅一眼,卻發現師傅根本不在意,似乎只關心自己棋盤上的棋局。
莫有問在心裡暗暗嘆了一口氣,這才抬頭直視站在廚房的青年:“王先生,這廚房油煙大,你站在這裡等會兒該嗆著了,再說了,如果你不想晚飯吃炒糊了的飯菜的話,就過去陪著師傅講講話吧。我一會兒就做好了。”
“文剛。”
“嗯?”他不太明白青年說的話。
“我叫王文剛,很高興認識你!”青年衝著莫有問伸出了手,然後在他的一臉錯愕之下,狠狠地握著他的手來回搖晃了兩下,之後再不糾纏,立刻就去纏著老閣主說天說地去了。
或許,從那天相見開始,王文剛就對他很是感興趣了吧,只是當時他們兩個人都只當那是一種微妙的情分,沒想到日後會給他們帶來這樣的痛苦。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原來正是這麼一回事。
“你原來……也會變成這樣——”莫有問從回憶當中回神,看了看站在一片桃林當中的王文剛,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