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
沈宗正領了旨,出宮之後就去找御天。皇上身邊自始至終有那麼幾個人,其中御天便是一個,他們是師兄三人,御天最早入師門的,接下來是他,最後才是皇上,現在御天便管著皇上的鎖兒樓,朝中的事情,皇帝自有皇宮的人使喚,江湖上的事情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便是鎖兒樓的活了。
江湖人有江湖的規矩,江湖和朝廷是分開的,各自走各自的道,歷朝中沒有一個皇帝敢一手攬江湖事,一手管百姓事,新皇是頭一個。
那天沈宗正跟御天說了這事兒之後,御天便沉默的應下了,只是沈宗正臨走時候見有聿從窗戶裡飛進來,本要看聿帶來的信的,卻是瞬間晃了個神,那信紙便被御天收起來了,沈宗正沒有在意,鎖兒樓成天的有四面八方的信送過來,遂跟御天交代了就走,昨日拿了厚厚一疊紙張,今日便來給了皇上。
皇帝坐在案後,面無表情將所有紙張一頁頁翻過,在看見“鹹平二十二年臨夏五月五日張家有嫁娶之事,張載子侄野夫娶南陽徐雲客之長女”時候眯著眼睛將這行字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最後閉上眼終還是將這沓紙摔出去,漫天飄飛的紙張裡,皇帝閉眼皺眉,憤慨仇恨的彷彿今日國喪在他手裡。
沈宗正不知其緣故,太傅的祖宗八代連同已逝婦人祖上都被寫了個詳詳細細,裡面並無奇特之處,這幾天滿天下說的女先生他也看了,並無不妥之處,太傅結識南陽徐雲客並不稀奇,那名滿南陽的風流才子肯將女兒嫁到太傅府上也無稀奇之處。看見皇上表情,宗正就只以為皇上是找靜妃不成再再失望而已。
驀然,案上的奏摺“嘩啦”一聲全被掃到了地上,皇帝兩眼爆紅一腳踢翻了案几,轉身將殿裡擺放的其他物件一通亂砸,邊砸邊大出氣,顯然是個暴怒的樣子,口中還唸唸有詞,沈宗正細聽,聽出皇上來來回回在嘴裡攪和的就是四個字“他怎麼敢,他怎麼敢”。
嚴五兒連同沈宗正不知其故,也不知皇帝口中的“他”是男是女到底是誰,只防著自己不被碎片刮到,旁的就一句話都不敢說。
“傳令,傳令,將守城將士全給我撤掉,撤掉,從今往後,有關靜妃的事誰都不許提,不許提!”皇上邊砸邊說,邊說邊哭,不,邊嚎,狀若瘋狂,兩頸青筋暴起額頭怒張,險些要將殿裡的兩人活活嚇死。
“臣這就去辦。”沈宗正逮了空隙看皇上稍稍平靜插空說了句轉身告退,壓根顧不上管嚴五兒懇求的眼神。
他是早上領命去撤掉守城將士的,守城將士一撤掉穆清立馬就知道了,心裡一突不知皇帝是何意,只野夫要收拾行李立馬走。
穆清按著野夫沒讓收拾,他們需靜觀幾天,這樣走了留下的攤子太大恐要連累太傅。誰知晚上守城將士重新回來了,所有人出進俱都恢復原樣,須得拿著戶部下發的印有自己頭像的關蝶進出城。
早上去下令撤了將士,晚上就被召進宮說要重新恢復,沈宗正皺眉很不願意執行這樣毫無緣由反反覆覆的口令。
“去吧。”皇帝擺手讓他出去,沈宗正莫可奈何,還是忍不住想問一句緣由,卻得了個皇帝的半天沉默。
宗正於是就出去了,他出去了,皇帝對著空氣自言自語,隱約聽見“我怕她再跑了。”聲音也不很清楚,只皇帝聲音表情俱是淡淡的,有生氣有傷心也有不甘,只是都一二分,不若早上時候駭人,俄而又是個咬牙切齒想將誰碎屍萬段的表情,沒人陪他,他自己一個人在書房裡變臉。
當晚,韓應麟揉著眉心從書房回到臥房,門一推開韓應麟腳步一頓,屋裡一室黑暗。他轉身將門關好,然後極目將臥房掃視一遍,沒人。韓應麟再再仔細掃一遍,還是沒人,只是空氣裡漂浮的味道讓他知道這屋裡該是有人來過了,那人來過了。
轉身將房門拉開,庭院裡的月光冰涼如水,哪裡還有誰人的影子,不由苦笑,轉身重要關上門,耳朵一動,轉眼看回廊那頭,有個纖細黑影溜溜達達的往來走。
一瞬間怒火如熾,想著他該要跳將起來大罵然後將人轟出去的,可人影越溜達越近,他的嘴張了幾張話就是說不出口,如此就想,罷了罷了。
“咦,你回來了。”那人走近了,臉也就在月光底下顯出來了,聲音如清泉入口,水潤深沁,端的是清明婉揚。
一張白得近乎透明的臉,眼勾鼻挺唇丹豐,額心一點猩紅小痣,眼波流轉間酥媚入骨,骨架纖細手腳修長,玄色長袍更稱的人肌膚如玉,月光下旁人乍一看幾欲以為是畫中謫仙脫畫而出。
這時候這玉人正一手拿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