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還是糧草的事情,戰亂一起,糧草先行。如今駐紮守城,糧草更得供應上。
禮房中人問:“所以縣丞今日是去清點糧倉了?”她又忍不住道了句,“戶房這兩日不是一直在做此事呢?”
兵房書吏高深莫測的樣子,沒有接話。
“莫非……糧有問題?”有人小心翼翼的提出假設。
膳房院一下子安靜下來,人人都不說話了。
我沒聽明白,雲裡霧裡的,但從她們的反應裡知糧若有問題,這事就小不了。不過若問題不小,為何就牽扯不到其餘人?
回刑房後,我將疑問說出來:“為何糧倉有問題不會有牽扯?”
“各房各司其職,糧倉一事本就有倉嗇夫管著,戶房中人登記造冊,再往上,便是縣丞管派。你說,與我們何干?”張蓉道。
原是如此,再大的問題,牽扯的都是一條線上之人。莫怪膳房院中無人再說。可是,不說糧倉有什麼問題,關鍵這批糧是涉及到兵馬糧草的補給,再小的問題都需特別關注。更何況在邊關作戰的正是陳子敬的兄長陳將軍,若有問題,說不過去。
然而張蓉猜錯了,午後,便有衙役來傳,讓刑房中人速至糧倉。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怎麼喊上刑房中人了?卻不敢耽誤,收拾了東西,關門落鎖,趕去了糧倉。
奔至,遠見倉門大開,一人在外圍端坐,裡外圍了好些人。坐著的人是陳子敬無疑,陳子敬都親至了,自他上任來,外出辦公統共第三回,一次是命案,一次去柏口,一次是今日。不知是陳子敬格外重視,還是有大情況發生。
近前,向陳子敬行了禮。進來時轎子退了出去,他應是才到不久。
陳子敬點了頭,轉向縣丞:“你這邊情況如何?”
縣丞答:“按規矩,本縣軍糧出自身後這座倉,取的穀子,皆是前幾年入庫的。倉內兩房,取穀子的那房查了,糧食不少長了黴。另一房今年倉滿,封著未動。”
“生黴是何故?”陳子敬神色不見喜怒。
“房頂屋瓦破了,隔樑上有個破洞,下雨天雨水滲入所致。”縣丞答,“上午已將發黴的穀子分出來了,讓人將破瓦換了,隔梁的洞都補了。”
陳子敬默默的聽完:“穀子損失多少?”
縣丞答:“還未來得及稱算。”
陳子敬思忖道:“其他倉可有檢查?”
“沒有。因其他倉皆有今秋入庫的糧食,應無此倉狀況。”縣丞答。
陳子敬道:“五穀食米,民之司命,不可大意。既已到此處,還應開倉檢查,以策萬全。”
“大人教訓得是,實乃卑職疏忽。”縣丞道。
“開倉。“陳子敬下令。
一名倉嗇夫爬起,開了倉房。陳子敬推椅近看,倉嗇夫衙役搬著竹梯上上下下檢查,縣丞與李達拿著冊子核對進出庫記錄,戶房中人檢視穀子儲存。我垂手站在李達身側,不知可做些什麼,糧食穀子一類,我不太明白。
挨個查下來,又發現幾處破碎屋瓦、蛀洞。一一彙報給陳子敬,他神色冷冰,黑眸愈深沉。
倉嗇夫神色慌張,忙跪倒在地。
陳子敬沉沉道:“糧食乃一縣民生大事,儲存重在防黴變蟲蟻鼠患,糧倉看守可謂是重中之重。你們竟敢翫忽職守!” 陳子敬聲音素來冷清,偶然在堂上有變化,是為審案威嚇。今日卻覺他的怒意撲面而來,令人心中惴惴。
倉嗇夫跪著,訥訥不敢言。
眼前糧倉由土石建成,牆壁寬厚,橫樑屋瓦瞧著甚是紮實。說起糧倉,我以前見過的,旅遊參觀過古代的糧倉,隱約記得導遊說糧食最重要的是防黴變,從糧倉的整體設計上,防黴防潮溼是非常重要的。即便不太明白的我,都回味過來這看似小的紕漏,不是小事。古代常說民以食為天,農家種一年地,養家餬口,交稅納賦,所剩就無幾了。倉裡的糧食在豐年儲存,等遇災年開倉。若倉嗇夫看管不力,因潮溼,因鼠類,穀子黴爛,損耗了,到時害的就是百姓。
“兵者,國之大事。邊關戰事繁多,胡虜進攻日盛,戰士們在前線奮血浴戰,保家衛國。你們竟敢以次充好,妄圖將黴變糧食裝袋當軍糧矇混過去!上下欺瞞,其心可恨!”陳子敬說著愈怒,狠拍扶手。
底下人皆嚇得瑟縮。倉嗇夫跪在地上的模樣甚是可憐。
陳子敬道:“押解糧草的牛車不久便回,到時將黴爛穀子分出來,與這糧倉內的黴爛穀子一起,核算清出糧這倉的損失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