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冷冷一笑,鬆開手,嗓音啞得彷彿染了極暗極冷的色調。
“想見我?打算和我說什麼?”
“就是……三天前那件事。”段子矜低著頭,柔軟的頭髮擋著她的臉,睫毛亦在眼裡投下陰影,什麼神情都看不清,“你不是給我三天時間考慮嗎?我考慮好了。”
男人的心突然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其實他知道了她的決定,看一眼她空手而來的樣子就知道了。
說好等到兩點,他卻在這裡抽了整整一下午的煙。
一下午積蓄的疼痛在這個瞬間擴張到最大,潰爛成疤,江臨有片刻的窒息。
段子矜還沒聽到他開口,卻先感覺到男人的氣息傾軋而下。
他伸展長臂,猛地抵住了她身後兩排卡座間的玻璃隔斷。
一雙沉冷的眸子中,風雨蕭瑟,聲音和他的氣息一樣,強勢地擠入她的感官,她被迫承受著他薄唇翕動時吐出來的每個鋒利又駭人的字眼,“考慮好了?”
“嗯。”段子矜點了下頭,在他近乎逼迫的注視下,開口道,“我現在不能和你結婚。”
“轟”的一聲,好像有極具殺傷力的彈藥炸響在男人的腦海中。
饒是他早就料到了她的回答,卻還是不由得痛得冷笑。
段子矜沒看到他眼底翻騰的怒火,只聽到他冰冷的聲線廝磨著她的神經,“呵,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還親自跑到這裡通知我一聲,嗯?”
而且還來得這麼晚。
是想試探他走沒走嗎?
如她所願,他像個傻子一樣在這裡等了一下午。
段子矜,你開心了?
看著男人愈發陰寒的臉色,她有些怔忡,眼角的淚痕在橙黃色的夕陽中顯得格外清晰。
這一下午都處於智商不線上的狀態,這時更是沒能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下意識只記得伸手去推他。
奈何她細弱的力量完全不足以撼動男人壁壘般堅實的胸膛,他抬起另一隻手擒住了她的手腕,緊接著,俯下身子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舌頭毫不猶豫的深深探入了進去。
他吻得極兇極狠,不像是出於溫情繾綣,倒像是某種亟待爆發的宣洩。
她不懂他突如其來的脾氣,在他深長的吻中被奪走了呼吸,腦子缺氧缺得厲害,身體亦是軟了下去。
江臨放開了她的手,改為扣住她的腰。
她即使懷了孕,後腰也纖細得不盈一握。
待他終於吻夠了,段子矜眼前已經一片昏花了。
她微微閉上眼睛,伸手摟住他的身體,才堪堪站住,低喘著氣,嗓音有些曖昧過後的沙啞和嫵媚,像是嬌嗔,“我護照弄丟了。”
男人的臉色一僵,翻湧的沉黑霎時在他眼中凝固,而後緩緩沉澱下去,黑眸裡蓄起一絲隱約的暗芒,“你說什麼?”
段子矜瞪著他,睜得很大的杏眸裡慢慢又蒙上一層水霧,“我剛剛從警察局出來,所以來晚了,我以為你走了。”
警察局?男人俊漠的眉峰猝然一皺,沉聲道:“怎麼回事?”
“下午堵車,我打算步行過來,結果遇到了小偷……包被搶走了。”
“搶?”男人聽到這個字眼時,面色已經冷得不像話了,“當著你的面搶走的?”
段子矜怔了下,不情不願地點頭,好像點這兩下頭就等於她自己承認她多傻似的。
男人卻突然從她身上撤開,轉身開啟了冰激凌店裡的燈,不一會兒又反身折回來,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幾遍。
她手指上有被擦破皮的紅痕,應是那個歹徒拽她的包時,包帶在她手上擦出來的傷口。
段子矜被他盯得不自在,想抽回手,可他手裡用得力道雖然不大,卻把她握得很緊,“你再動一下試試!”
這語氣已經很不耐煩了。
段子矜一下子就不高興了,“被搶被欺負的是我,你兇我幹什麼?”
男人被她軟糯的口吻堵得說不出話,臉色還是難看得很。
說著,她癟著嘴,眼圈又紅了,“我本來想先來找你,然後再報警,可是旁邊已經有人幫我打了電話,那個警察又不講理,非要抓我去警局做筆錄,我從隔了三個街區的地方走到這裡,腳都要磨破了,你還跟我發脾氣!你要走就走啊,回來幹什麼!專程回來發脾氣嗎?”
江臨抬眸迎著她委屈到不行的眼神,慢慢蹙起眉頭,又低下頭去,看著她腳上的涼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