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你等晚宴的時候再解饞罷。”
四人說了會閒話,衛若蘭便和馮紫英先行離開了。只剩下水溶一人時,他才慢慢抬眸看了眼晴雯,輕聲問道:“我聽屬下來報,柳芳和史緯二人在圍獵場受到不明攻擊。”
他意味深長地打量晴雯的臉龐,晴雯得意一笑,毫不畏懼地回應他的目光道:“沒錯,就是我做的,你待怎樣?”說完她皺了皺鼻子,顯然覺得還不夠解氣。
水溶微微偏過臉,嘴角一勾,低頭,微笑在他的唇瓣綻放,突地,他的笑聲漸漸大了起來,最後竟哈哈大笑起來,連眉眼之間都洋溢著止不住的笑意,目光卻十分安靜地凝視著晴雯的臉。像冰雪霎時消融,大地轉瞬回春,像大珠小珠落玉盤,像萬物驟然復甦……啊!晴雯搜腸刮肚,突然覺得腦海一瞬間詞窮了。
好蘇啊,這笑好蘇啊!她快受不了了!晴雯一臉懵逼,心裡撓心撓肺地大吼道,面上越來越不自在,粉臉上浮現一層淡淡的薄暈。
“笑什麼笑?有那麼好笑嗎?”晴雯差點把頭埋進自己的身體裡,嘴裡嘟囔道。
水溶漸漸收了笑,語氣溫柔地說道:“等明天就開始圍獵了,到時你也可以下場耍耍,不會像今日這麼悶。”
“就我那三腳貓功夫,還是算了吧!”晴雯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顯然還在鬱悶水溶剛剛嘲笑她的囧事。
水溶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惱羞成怒,站起身往外走,突然身形一頓回過頭看著晴雯,嘴角笑意猶在:“晚宴結束後,你別急著休息,我帶你去看草原的夜景。”
說完他未待晴雯回答,徑直走了出去,好似篤定晴雯不會拒絕,又好似根本不留給晴雯拒絕的餘地。這很符合他一貫的作風,水溶一向表面溫雅謙遜,內裡卻是個從不允許別人對他說不的人。
“我才不稀罕呢!”晴雯憤憤說出這句話時,水溶早已走遠了。
說完,晴雯反倒莫名其妙自己“咯咯”笑了起來,帳篷的門簾還在微微晃動著,就像她那顆左右搖擺的心。
晚宴自然是不讓人舒坦的,這樣的場合適合交際而不適合吃喝,端上來的不是大塊獸肉便是早已冷掉的菜,雖然擺盤精緻華麗,但也就只能用眼睛看看罷了,吃到嘴裡沒滋沒味不說,有時還讓人膩得慌。
大長公主只略微動了幾下筷子,晴雯亦挑剔著眼前的食物不想動筷子,心裡暗自感嘆,真是由儉入奢易,想當初她剛來時喝一碗白米粥便感動地快哭了。
時間都被狗吃了。
水溶仍一臉沉靜地守護在皇帝身邊,晴雯看不清他的面目,卻無端有種疏離感。那個站在皇帝身後的男人,和在她帳篷裡大笑的男人,真的是同一個人嗎?此刻的他更像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一座峰頂隱沒在雲層間的高山。從沒有一刻,晴雯像現在這般直觀地感受到,水溶是一個手握權柄的男人,一個距離她很遙遠的男人。
或許他平日太過溫和的表象,欺騙了她的雙眼。或許只有一點點心動,還是不夠的。晴雯目光怔松,所有人都在興奮地喧囂著,而這種熱鬧是別人的,和大長公主無關,和她亦無關。
她有時能感覺到從大長公主身上傳遞而來的疲憊感,她知道,祖母是為了她奔波,原本的祖母應該更希望過安靜不被打擾的日子。她感動也會愧疚,更會覺得沉甸甸的。
“吃不下便不要為難自己,”大戰公主微蹙著好看的眉頭,憐愛地看著她,“等回去讓宮嬤嬤給你準備夜宵。”
晴雯揉了揉僵硬的臉頰,輕鬆地笑了聲,很乾脆地點頭放下筷子。
或許這就是她們愛著她的方式,她會欣然接受的。
等晚宴結束,水溶來找晴雯的時候,她一碗糖蒸酥酪都還沒吃完,他見了便笑道:“怎麼,剛在晚宴沒有吃飽?”
“膚淺!”晴雯把頭埋在碗裡,專心吃東西,一面含糊回了一句,“晚宴是用來交際,誰有空吃喝。”
水溶笑笑不語,耐心地等她吃完酥烙又喝了甜湯,漱口淨面……
晴雯暗搓搓翻了個白眼,嘀咕道:“沒見過人吃夜宵?也不懂迴避一下。”
“我還需要回避嗎?”水溶摸著下巴思索,“我連你睡覺會磨牙齒流口水的事情都知道,還需要多此一舉嗎?”
晴雯瞬間漲紅了臉,從牙縫裡憋出兩個字:“胡說!”
水溶不緊不慢地解釋:“你放心,我已經把那個沒眼色的下屬調到別的地方當差了,”他露出一個狡猾的笑意,“他既然有這種本事,我自然會給他安排一個更妥當的位置,讓他盡情發揮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