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與二殿下不無關係。”瑟曼薩的眼睛亮了,波爾希思等的眼色黯淡了。她猶兀自講述著那樁與她無關的、悲哀的故事。
總有一個人要去做那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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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凱厄司交惡不是近些年起的浪頭,早在建國之初,因於關稅、航線、市場、地界等問題,兩方面爭吵不斷,動輒陳兵邊界。摩擦接連,卻也從未生過戰事。直到十年之前,阿恩諾耶就任凱厄司國主。
作為一個城邦聯合國家,凱厄司下隸大小城池數目逾百,而近百年來的政權無外乎由三主城把持。高藍民主,浮脫寬厚,墨棉強硬。新國主阿恩諾耶,自墨棉城主位應選上任,兩國之間相對穩定的平衡再度打破。
阿恩諾耶其人是出名的好戰分子,然而能一舉問鼎國主,終究不是有勇無謀之輩。不列顛國內,修奈澤爾少年英名蓋過所有王弟,伊萊亞一怒之下請奏往邊地練兵。屯兵約哲姆的時段,阿恩諾耶用了些手段聯絡上他。
兩人都是崇武之人,想來頗有話題。而伊萊亞畢竟王子出身,賣國求榮並非起先便有的念頭。許是修奈澤爾的風頭太盛,許是利益燻心決念放手一搏,使他最終與阿恩諾耶越走越近。
女王放心不下伊萊亞衝動的性子,調任格里爾往約哲姆共督軍事。一年半的時間不長,卻足夠格里爾發現他們的陰謀。心地善良的他大抵自小沒有防人之心,苦口婆心勸哥哥不能背仁棄義。
伊萊亞本也掙扎,經人推說愈發舉棋不定,找阿恩諾耶對峙。政壇裡跌打爬滾練就的精明,並非孩子能比肩。無論格里爾還是伊萊亞,終究太年輕。阿恩諾耶察覺事態有變,不動聲色為自己開脫同時,威嚴恐嚇伊萊亞事情敗露的結果。
害怕一死的伊萊亞,下決心對付弟弟。連環精妙的佈局不乏阿恩諾耶的手筆。從最初的排斥到後來的親密無間,伊萊亞態度的迅速轉變令格里爾隱隱不安。他留下一封信,記載了所知的一切,貼身攜帶。
賀壽的隊伍被大軍迎接,領兵的是修奈澤爾本人,格里爾知道所有的猜度變成了事實。所以當修奈澤爾驅馬近前,他只能悄指衣袋,苦笑蒼涼:“我並沒有謀反。”修奈澤爾拔劍,親手將他刺死,為的不過五秒的接近,換他藏於衣袋裡的一紙書信。
然後他知道了一切。
縱然拉斯菲爾蒂能夠平靜地講完,瑟曼薩悲切難耐。當話止音消,她已泣不成聲。
費德里低嘆一聲,他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早知這其中勾心鬥角引來的無辜死亡,會叫這貴婦撕心裂肺。
更可悲的是,此情此景恰是修奈澤爾想要。
他要她悲痛、要她仇恨,這樣的她才會不顧一切地助他一臂之力。
☆、Chapter。20(2) 各自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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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瑟曼薩畢竟是皇家的人。再悲傷,也無法湮滅一身風骨硬挺。
她瞪圓那雙透藍透藍的眼,眼中還有水氣氤氳。哽咽的語調彷彿用盡了氣力,卻故作著堅強。她說,“我要讓他,付出代價。”
眼神相對,她的目光穿透人心。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癲狂,唯有不顧一切的瘋徒才能成就常人所不能。然而他們的壯舉,往往如曇花一現,事終,人亡。
她的堅強,他們的悲哀。
多想和她說一句,這趟渾水不要趟。
然而,目送她遠去,他們只能閉閉眼,顫動的睫毛似為水浸潤。不是一句於心不忍,就可以救所有人於水深火熱。明知底下是陷阱,也不得不將人引入的,叫受制於人。
修奈澤爾說,每一個人都值得可憐,也只是值得可憐。我們不可能拯救每一個靈魂,所以為了大多數人的安穩,必須犧牲另一些。
瑟曼薩離去時候,強到窒息的存在感,讓院落上上下下的人感嘆,她變了。沒有什麼能阻擋得了,一個決意為孩子復仇的母親。
天堆積雲,藍色暗沉,似有風雨將來。
哈沃登堡裡這幾天依舊美酒好食的供著,只是內裡的居客沒了享受的心情。人人如履薄冰,猶怕不經意的舉動惹惱暴怒的主子。
能夠住進哈沃登堡,也算是伊萊亞手下頗有權位的頭目。而頭目掌控下的小隊,悉數出動,都沒能找到那幾名掌事者,也就是韋翰等的聯絡人。
人間蒸發的原因,其實顯而易見。伊萊亞心底的擔憂與恐懼,讓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猜測。
然而正如他隱隱感覺到的,那些人在修奈澤爾的掌控之中。或死或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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