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後背上密密麻麻、深深淺淺、縱橫交錯的傷痕。
銀鎖驚呆了,愣道:“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
她的手指輕輕拂過金鈴背後,像是怕稍稍重了一些,就會弄疼了一樣。
“還疼嗎?”
金鈴抓過她的手,收在自己身下,輕聲道:“逃跑的時候背對敵人,不免如此。”
銀鎖急道:“怎地、怎地像是所有的傷都叫你生受了?!”
金鈴緩緩道:“我義父不會武功,自然是我來受了。這些都是皮外傷,過不多時就好了的,你瞧,是不是淺多了?”
放在尋常武人身上,任意其中單獨一道傷疤,都確乎不算什麼。
但金鈴武功之高,銀鎖深有體會,連百年高手禿髮渾、叱奴侯和叱幹阿利都無法傷及,群狼都無法在她身上多留一道印痕的人,竟然會在一年之內受這麼多的傷,銀鎖無論如何都有點不敢置信。
銀鎖的眼角漸漸浸出紅暈,啞聲問道:“還疼嗎?”
“早就不疼了,這已是五月時受的傷。”金鈴扭頭來看著她,卻見她眼中淚珠滾滾,“哎,哎?眼淚袋子哭什麼?”
銀鎖擦了一下眼角,委屈道:“你可有想過,你當時死得痛快了,我卻要一個月之後才能知道?到時便是立刻到黃泉路上找你,只怕也來不及了……”
金鈴頓了一頓,低聲道:“說什麼傻話……你若往生,魂魄化為明子,離*而去,迴歸光耀之國,我……”
她說不下去了。想到自己跨過奈何橋之後便渾渾噩噩去投胎,她與銀鎖的這一段緣分卻永遠無人知曉,留不下任何痕跡,便覺得分外不甘心。
“你怎地……你為何……”銀鎖又擦了擦眼角,奈何總也擦不淨,只好整顆頭都埋在金鈴胸前。
金鈴嘆了口氣,想找個由頭掩蓋過去,可平日裡謊話張口就來的機巧今日偏生卡殼,張開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你說你已有了主意,難道這就是你的主意?”
聽銀鎖如此追問,金鈴心知已不得不開口,只得揉著她的頭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原是想出奇制勝,沒料到失敗了而已……況且我這不是活著來見你了嗎?足見我在生死一線之時,也是時時刻刻想著你的。”
銀鎖不信,狐疑道:“當真?”
金鈴點點頭,過不多時,便支支吾吾,低聲道:“可若我……若我往生,你……不必來黃泉路上尋我,我想你……”
她低下了頭,撥出一口氣,“好好活著,快快樂樂。”
銀鎖惡狠狠地咬著她的耳朵,道:“我就去找別的小娘子小郎君,叫你在黃泉之下一罈一罈地喝醋,卻拿我毫無辦法!”
金鈴反而笑道:“也許我會高興呢,你總算不會是形單影隻。”
銀鎖咬牙切齒,道:“你想的美!你若敢死,我就敢立時將你忘了,焚心訣第七重,便是為你而留!烏山沒有了你,我再也不用手下留情,便是你師父我也殺得,到時我剷平烏山,叫他們盡入西魏為奴為婢……哼哼,我看你回來不回來!”
金鈴猝不及防在她臉頰上親了親,“人死不能復生,莫要做這等傻事……我只是說萬一罷了。”
銀鎖恨得捶了她一下,唇間溢位一絲嗚咽,“……大師姐大混帳!你明知……明知……”
“明知?”
銀鎖把頭擱在她肩頭上,耳語道:“明知我和你一起,才最開心,你卻偏不要我如意,定要讓我形單影隻一個……”她狐疑地打量起金鈴,“不由得叫人懷疑你的用心。”
金鈴笑道:“我對你是什麼心思……明尊都知道。”
“明尊怎會……”她驀地想起光明頂上荒唐的三天三夜,心道那是明尊的地盤,他老人家怎會不知道呢?
銀鎖靠在石頭上,解下個袖子招呼金鈴爬上來,用自己的外袍將金鈴裸肩蓋上,等若是兩人鑽在同一件衣服裡。她的手擱在金鈴的後背上,無意識地在她背上來來回回地摩挲,反反覆覆地經過那一條條縱橫的傷疤。
金鈴扭過臉來,問道:“你這次碰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了?不能挑幾件講給我聽嗎?”
銀鎖眼珠轉了轉,道:“自然是有的,我去了幷州。今年東北方的牧場上水草甚美,柔然人趕著馬,把王庭都遷到了河套以東。”
“那聲勢豈非浩大駭人?”
“對,蹄聲震天,揚起的沙塵遮蔽了太陽。”
“同你們有什麼關係?為何你們要……”
銀鎖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