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兵無數的大將的首級,當真會有驚無險嗎?若是金鈴不過是突發奇想,師父沒算到怎麼辦?
他的恐慌漸漸擴大,一方面不停地告誡自己要冷靜,另一方面又等不及要獲得更多的情報,來判斷這事的危險程度到底有多大,到底有沒有勝算。
但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他的心裡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把鈍刀刮木板,又是刺又是毛,使得他坐立不安,最終挑了個沒有人注意到的清晨,寫了一封密信傳去喻黛子那裡,請他好好定奪一番。
他算的好好的,鴿子飛過去要一天,師父做決定要一天,騎馬趕過來要兩天,再不來,大師姐可就要動手了。
到時是勝是敗,可就沒有旁人插手的餘地了。更甚,若是失敗,不但金鈴的性命當場交代,他和宇文,誰也逃不過。
可若是路上耽擱了怎麼辦?師父暫時無法抽身怎麼辦?遠水救不了近火,誰是近水……誰是近水……
他嘴邊隱隱有個答案,在腦仁裡迴盪著,撞得頭生疼,可就是叫人捉不到尾巴,他冥思苦想,終於脫口而出。
二師姐!
二師姐神龍見首不見尾,再說她可是敵人,他許期若是在這關鍵的時候通敵,該算是個什麼罪名?
他又開始坐立不安,要命的是,這秘密他連宇文也無法分享。相較他成日被這事明裡暗裡折磨,宇文卻顯得鬥志滿滿,像是很享受這等秘密任務,阿七常在私下裡唾棄這小子,又不得不承認有這等心志的人才能成為一個好戰士,好刺客。
阿七越想越是不忿,一腳揣在宇文屁股上,“你這死人……成日裡傻樂什麼?”
宇文顯得頗為無辜,捂著屁股扭過身來,痛斥道:“你踢我做什麼?”
“看見你傻樂,我就沒忍住。”
宇文倒也看出他有點異常,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最近看起來很低落,怎麼,害怕了?”
“我怕什麼!”
宇文瞟了他一眼,“怕死。”
“我怎麼可能怕死!”
宇文憂心忡忡地看著他,溫聲道:“你看著真的不大好。”
阿七心想我到底是個能存住秘密的人,“你……你真不怕少主會失敗?”
宇文道:“我瞧勝算很大啊。我偶爾聽說了一些事,少主做這些事可是駕輕就熟,你該信她的。楊忠國雖然打仗厲害,可沒聽說他武功很厲害。而少主的武功,就真的是很厲害……”
“你莫再說繞口令了……”
宇文安慰道:“做事要一往無前,咱們以前去要飯,不也是腦袋別在褲腰上,回回都像是有去無回,生怕被哪個一眼看不順,就給揍死了,連個收屍的都沒有?”
“……更怕你被哪個‘麻瘋子’一把抱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兩人不知想起了什麼,齊齊打了個寒顫,宇文忙制止了他,道:“別說了,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他二人一同搓了搓肩膀,宇文拿肘撞了一下阿七,“怎麼,還怕嗎?”
阿七皺眉道:“我才不是怕死,跟你這蠻牛解釋不了。”
兩人少年時還是一般的瘦小,過了幾年不見,宇文卻高壯了許多,阿七抬頭看著他,嘆氣道:“不知小龍王是不是也長變樣了。”
宇文嗤笑道:“她?她能是什麼樣子?瘦瘦小小一個,文文弱弱的樣子,女孩子長不了多少的。”
“可她是、她是胡人,聽說胡人都很高大。你瞧你,你姓宇文,多半也是個蠻子,幾年不見就生得如此威猛,真叫人嫉妒……”
宇文在明教中當然見過許多胡人少年少女,可他想起眾人在建業城中常常議論那個他從未見過的安薩凡長得像少主小時候,便道:“也是有長不大的吧,不知小龍王算哪一種。”
阿七依舊憂心忡忡,心煩無比,見宇文一副不知世間疾苦的模樣,把心一橫:橫豎都危險,不若先全力以赴,再慢慢佈置退路,最好這幾天有機會能搭上二師姐,她最喜歡給金鈴師姐使絆子,多半是不會放過這次的機會的。
金鈴的計劃因為有兩個大助力,進行得頗為平順。刺殺之法,九死一生,是以須得事無鉅細,方方面面都要考量。天地將法道,五事之下,又樣樣細分,西魏綠甲已將此城團團圍住,但並不急著動手,金鈴亦不急著動手。每一次阿七見到她,都看她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似是成竹在胸,又不覺得和平日裡有什麼區別。
他怕金鈴計劃不周密而失敗,又希望拖得越久越好,最好夠時間讓師父趕過來解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