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兒又拉住她,免得她上去找小龍王拼命,心中卻道:重點哪是在小龍王到底叫什麼名字?少主此番忒託大,竟硬要個認識不過幾日的小乞兒留下來,不知為了什麼。
蓮兒與寒兒皆是烏山附近正經人家的孩子,家有幾口薄田,祖上是念過書的,自然瞧不上銀鎖這類盲流,更加不理解金鈴這種高高在上的小少主為什麼要與她來往。
金鈴並不理小女孩奇怪的問題,轉而問道:“寒兒,你今日要彙報我什麼?”
寒兒一怔,立刻從袖中掏出一張彩箋呈上來。金鈴接過一看,皺起了眉頭,“竟有此事,寒兒立了大功。明日蓮兒看家,等下去知會戴公白公二位前輩。寒兒養足精神,明日隨我去。”
兩人領命稱允,各自散去,家中又只有她們兩個了。
金鈴在堂屋中待著,又不知從哪裡摸出一卷書,側臥在榻上啃書消磨時間,銀鎖收拾完廚房回來,見金鈴還在榻上倚著,道:“少主,不回房嗎?我替你掌燈。”
她滅掉屋中四個角的燈,提起金鈴枕邊的那盞,等她站起來。
金鈴站起身來,接過她手中宮燈,提起來,連人帶燈湊到她眼前,仔細看了一看,又伸手摸了一下,站直起來,道:“你哭了?是不喜歡我起的名字?我可以起個你喜歡的。”
銀鎖搖頭,本只是眼眶有點發紅,聽了金鈴的話之後,眼淚吧嗒吧嗒地像倒豆子一樣掉在地上。
金鈴溫聲道:“不願與我一道回山嗎?我師父不兇的。”
銀鎖不答,只是搖頭,大有洪水氾濫之勢,金鈴摸摸她的頭,一手提燈,一手牽銀鎖,走回後院。
她見銀鎖嗚咽不止,失笑道:“淚袋子,是誰欺負你了?”
銀鎖方才抬起頭來,金鈴掏出手絹,細細替她擦淨眼淚,沒料到越擦越多,金鈴左看右看,道:“這麼多眼淚,到底是天上哪條河漏了?”
銀鎖吸了吸鼻子,道:“我才不是不高興,是少主對我太好啦……我心裡高興得緊,可是不知怎麼就哭出來了,停也停不了。”
金鈴道:“既然不是不高興,以後就叫你龍若了,龍若好聽嗎?”
銀鎖點點頭,破涕為笑,道:“好聽,真好聽,我好喜歡,少主,你怎麼會想出這麼好聽的名字?”
金鈴笑道:“又哭又笑的,像個小孩。”
銀鎖也跟著傻笑,忽然“啊”了一聲,金鈴問:“龍若,怎麼了?”
銀鎖聽得金鈴以那琤琮之聲呼喚她“龍若”,心中只覺甜絲絲的,羞赧一笑,道:“我方才好像記起我叫什麼了,可是它到嘴邊轉了一圈,就又跑不見啦,我一聽你叫我龍若,就想到我原本的名字,說不定我真的就叫龍若呢。”
“那我就叫你龍若,叫到你想起你原本的名字為止。”
銀鎖道:“那也不好,若是我叫龍貓龍狗,龍三龍四的話,就還是叫龍若吧。”
金鈴見她認真得很,不由笑道:“真的想起來,我們再從長計議。”
銀鎖的房間沒有門,只有一道珠簾與主屋相隔,金鈴的房間亦是隻有珠簾相隔,此舉是方便主人夜間有事呼喚僕從,但銀鎖一早就被金鈴喚醒。
她睡眼朦朧地撐起上身,眨了好幾下眼睛,眼前還是一片模糊。
金鈴極其嚴肅地告訴銀鎖:“我現下出去,明天才回,若是來了生人,你就跑回你的乞丐窩,我回來之後,自會去找你。”
銀鎖擔心不已,但自知人小力弱,唯一能做的便是不給金鈴添麻煩,心中一番掙扎之後,她點頭道:“少主,要保重!”
金鈴摸摸她的頭,道:“你再睡會兒,明天回來教你武功。”
一聽這話,銀鎖睡不著了,她在床上翻了幾翻,爬起來挑水劈柴,因金鈴承諾教她武功,她不禁就要“嚯哈嚯哈”地比劃兩下。
忽聽一聲冷笑,她扭頭一看,是蓮兒披著衣服倚在門口,打著呵欠看著她。
她老臉一紅,低頭道:“我去打水……”
蓮兒叫住她,道:“龍若,雖然現下少主偏愛你,但有一件事,我須得提點你一下。”
銀鎖站好,點點頭道:“蓮姐姐必是為我好,我一定聽話。”
蓮兒正色道:“少主自幼清修,遠離喜怒哀樂。你不要影響她。”
銀鎖一愣:“那我、那我該幹什麼?”
蓮兒臉色一寒,目光似箭一般亮晃晃照進她心底,道:“主僕之界,不當僭越。”
這一眼彷彿看穿了她一般。甚或有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