輞川君何時將話說得這麼明白過,此時句句都要解釋,簡直像是要撇清關係一樣。
金鈴聽罷暗暗高興,心道如此便能親自見見銀鎖了。她躬身道:“是,我必定親自向二師叔謝過救命之恩。”
至丑時過了,河邊木橋才重新接上,俘虜被押回烏堡周圍關押,金鈴想留下幫忙,被哭著撲上來的寒兒蓮兒攔著。向碎玉趁勢便讓兩人將金鈴帶回去休息。寒兒蓮兒又是求又是拖,終於將金鈴塞到了床上安睡。
金鈴還記掛著卯時與阿曼的約定,準時醒了過來。寒兒蓮兒還守在外面,兩人似是都睡了,金鈴爬起床來,便聽見夜梟悲鳴,她立刻跟了出去。
不意外地,她見到了與銀鎖身形頗似的阿曼。她今日並未帶面巾,金鈴得以看清她的臉。她長得樣子有點像是蕭散彌,湛藍色的眼睛大大的,眼窩深陷,鼻樑高挺,美得十分張揚。她記起阿曼是赫連的戀人,不由得又有了些好感。
“阿曼。”
“屬下在。”
金鈴摸出懷中聖火令,道:“幸甚還有命在,不然得勞煩你去屍體堆裡翻找了。”
阿曼抬起頭來,道:“哪裡會讓你死呢?我昨天都要衝進去了,但是好像看見了教主……我沒敢亂動,教主果然將你救出來了。”
金鈴微微一笑,將聖火令交在她手上,道:“改日定當上門向貴教教主道謝。”
阿曼略感意外,眨了眨眼睛。聽慣了被南方人喊成“魔教”,陡然聽見敬稱,還有點不習慣。
金鈴見她不走,奇道:“怎麼?”
阿曼略有遲疑,道:“閣下之前穿的衣服,是少主的衣服。”
金鈴道:“自然是的,有何疑問?”
阿曼道:“那衣服現下破爛不堪,屬下要將這衣服帶回去,以免讓旁人經手。”
金鈴奇道:“經手竟也不行?”
阿曼搖頭道:“本教就連武器也是教眾親自打磨。我教立足不易,望閣下諒解。”
“可是……”
阿曼笑道:“閣下若覺得這衣服好,可以再向影月右使要一件。她衣服多得很呢。”
金鈴想了想,便應下了,回屋將那還沒來得及拿走洗的衣服拿給阿曼,道:“過兩日再去找銀鎖。”
阿曼低頭道:“是,屬下告辭。”
金鈴回了床上,躺了一會兒,問過寒兒蓮兒,才知向碎玉昨晚一直在烏堡之中沒有回來。她慢慢從後山走進烏堡,一路上都有人躬身叫她“少主”,讓她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百里之外的胡兒來。
她找到向碎玉,見他正和一個年輕後生說話,便出聲道:“師父。”
向碎玉見她來了,微微笑道:“金鈴,你起來了。來看看,這位小兄弟是文七,我叫他扮作我的樣子拖住我大哥,自己金蟬脫殼跑出來。聽操琴說他識破了我大哥的撤退,還把他打暈了,立了大功。”
金鈴微微欠身,“恭喜師父得一少年英雄。”
她抬眼打量這文七,見此人頗為眼熟,她皺起眉頭略略思索,卻發現文七看她的眼神不大友善,再要細看,他卻已低下了頭。
“文少俠,我們見過嗎?”
宇文攸嚇了一跳,心中努力回憶思索金鈴到底有沒有在建業城裡見過他,只是怎麼也想不起來。宇文年紀漸長,長到現在已經不是當初的小兒模樣,他心中頗為忐忑,又希望金鈴記得他,能和他分享一下自己那些兄弟的下落,又希望金鈴一點也不記得他的臉,好讓他有機會替小龍王出口惡氣。
“不……怎麼可能呢?我一介流民,怎麼會見過烏山少主呢?”
金鈴不欲多言,點點頭,道:“師父,有何我可以幫忙的?”
向碎玉道:“該吩咐的,我都吩咐下去了。我要去歇著了,左右無事,你到處轉轉也好。”
“是。”
王操琴把向碎玉推進內室,過了一會兒走出來,道:“少主,文七,行主睡下了,我們出去吧。”
金鈴點頭,走在最前面,餘人跟著出來。宇文攸被王操琴拉著四處參觀,見了許多人,他頓覺窘迫,又想起康祿赫佈置給他的任務,記起自己還是個間諜,只得苦著臉一邊在腦中默記,一邊與王操琴敷衍。
見的這許多人中,並沒有他昔日的小夥伴們,與王操琴道別後,不禁悵然若失起來。
驀地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輕聲道:“宇文。”
他瞪大了眼睛,喜道:“是誰?”
可等他看清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