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棒了!
庫洛洛拿走我手裡的水瓶喝了一口,自己也吃了一片藥,然後將水瓶蓋好放在一邊,對飛坦道:“我守前半夜,你守後半夜?”
“好。”飛坦道,然後靠著牆壁頭一低,抱著他那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抓回來的劍,片刻也不耽誤地閉上眼睡了。
“你也睡吧。”庫洛洛吩咐道,單手拉著我靠回到牆壁上。
“嗯。”我乖乖地靠到牆壁上閉上眼睛,本已經是強弩之末的意識幾乎立刻散了乾淨。我闔上眼摸索著想拉住庫洛洛的手,他輕輕掙了一下,道:“我得放在外面。”
我一想好像庫洛洛只剩下一隻手好用了,只好放開了,又挪了挪身子,直到貼著庫洛洛的肩膀,準備睡覺。
睡覺之前,我最後的意識驅使著我掀開眼皮看了眼對面,特奧夫他們也垂頭靠坐著似乎睡了,只是不知道閉上眼睛的人裡面有誰是醒著的,又是誰在守夜。
從這個角度看去,明顯可以發覺特奧夫和埃特離得更近,賽文和他們還隔得遠了一些。電光一閃間,我想問今天晚上賽文是什麼時候加入我們的?但一時倦怠已極,想著庫洛洛和特奧夫他們總是知道的,也就輕輕放過,重新閉上眼睛,徹底陷入了黑暗中。
即使身體已經熬到極限,這一覺卻完全不像想象中那樣睡得沉穩,似乎一直淪陷在一個接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境裡,不得片刻安穩。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悶雷似的鼾聲吵醒,再睜開眼時絲毫沒有小憩過的放鬆,反而覺得愈發疲憊。
我之前好像一直靠在庫洛洛的肩膀上睡,現在想要坐起來卻發現脖子完全僵硬了,一動就痠疼得不行。
“怎麼醒了?”庫洛洛在我頭頂上道,聲音輕而清醒。
我心一橫一使勁,總算扳直了腦袋坐起來,向後靠在了石壁上。雖然脖子和半邊肩膀痠痛僵硬,身上疲憊得像是足有幾天幾夜沒睡,但好在頭疼減輕了許多,精神也清醒了一點。
頭頂地面上的爆破早已經停了,從這裡卻還能聽到外面一陣陣若隱若現的尖銳風嘯。地道是通風的,不知從哪裡吹進來的氣流晃動著牆壁上一圈蠟燭,搖曳的火光照在每個人半垂的臉上,忽明忽暗,沉寂晦澀。
時間已經失去了概念,單從似乎沒有消耗多少的蠟燭來看,應該才過了不久。對面,埃特顯然睡得很沉,那陣悶雷似的鼾聲就是他發出來的,一聲接著一聲,吵得人心神不寧。
“吵醒我了……”我轉頭看向庫洛洛,還有點迷糊地呢喃道。
庫洛洛只是擦去了臉上的血跡,卻還穿著那件沾血的襯衣,上面他自己的血現在已經凝結成了深褐色的硬塊,看著就很不舒服。可即使在這樣落魄的境況裡,庫洛洛就是能做到眉眼含潤,貴氣恬然。
“我睡了多久?”我問他。
“不到兩個小時。”庫洛洛側頭看著我道,這個時間比我以為的還要短很多。“接著睡吧。”他道。
“嗯。”我含糊地應著,突然又想到了問他:“你累不累?還撐得住嗎?”
“沒問題。”庫洛洛眉眼不動的道。沒有笑,在這種情況下應該是真話?
別開玩笑了,受了幾乎廢掉半邊肩膀的重傷還要守夜,怎麼可能沒事?我也不知哪裡來的焦慮,伸出手去想要試他額頭上的溫度。庫洛洛也沒有拒絕,反而配合地低了低頭,任由我冰涼的手掌按到他溫熱的額頭上。
柔軟的額髮劃過手背,掌心下是他眉心烙印一般的十字。我一直不知道這個十字代表什麼又是怎麼來的,這似乎是庫洛洛最大的禁忌。
在保育所的那兩年,有一次有人指著庫洛洛眉心的十字說過什麼,具體的內容我都忘了,只記得之後有一整個下午我沒找到庫洛洛,那是他唯一一次甩開我單獨行動。那天直到傍晚領取食物時他才回來,插隊到我前面,我聞到他身上濃郁到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趕緊拖著他出了隊伍,跑到垃圾山裡洗乾淨了才敢回去教堂。庫洛洛洗澡的時候,還有從那以後,我們都沒有說起過這件事。當然後來我也再沒見過那個孩子。
而現在,他任由我虛軟無力的手心遮住那枚刺眼的十字,低頭垂眸的姿態近乎溫順。我無端覺得心中寧靜而柔軟,像泡在一汪暖融融的溫水裡,不想出來,也不想動彈。
不過庫洛洛有沒有發熱我卻摸不出了,畢竟我自己發燒燒得手腳冰涼,摸庫洛洛就覺得溫熱有餘。我收了手,猶豫著要不要再拿自己滾燙的額頭湊上去試試,卻被庫洛洛握住肩膀拉了下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