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前說話。
“狗狗!把棍子撿回來!”安吉麗卡從貨架上拿了一根小樹枝從我面前丟過去,頤指氣使的嬌聲讓我去撿。
你要說小姑娘刻意羞辱人吧,看看她單純清澈的眼睛,還真不是那個意思。可這個年紀的熊孩子要是不懂事的話就會很傷人,不傷人也很煩人,尤其是還有個為虎作倀的熊家長守在旁邊的時候。
我無奈地跑到貨架後面撿小樹枝,趁著彎腰的功夫做了個大大的鬼臉。
“給。”伸手把樹枝遞給坐在藤椅上的安吉麗卡。
“啊!”她突然尖叫一聲,一巴掌拍掉小樹枝,驚恐地往後縮了縮。
“怎麼了?安吉麗卡?”錘安幾乎是立刻出現在她身邊,冰冷如刀的眼神狠狠從我臉上刮過。我猜要不是我明顯沒有半點接觸到大小姐,又一看就是不會念的弱雞,現在肯定已經被打斷骨頭扔出去了。
“她的手——”安吉麗卡眼神躲躲閃閃地指著我伸出的右手。右手一時成為視線的焦點,被羅賓剝皮留下的遍佈半個手背的猙獰疤痕赫然在目,盤結扭曲的肌膚確實駭人。
“沒事寶貝,那是原來的傷疤,現在已經好了。”錘安瞥了我一眼,不在意地轉過頭去安慰從來沒見過這樣傷疤的安吉麗卡,“別怕,爸爸的小心肝,沒人能這樣傷害你。你不喜歡看就讓她走遠一點,別難過了,寶貝。”
“爸爸,可是好惡心!”安吉麗卡轉過頭去拉著父親的大手撒嬌。“你還記得上次看到那個……”
我癟癟嘴,收回右手走開。
“莉迪亞。”
趁著安吉麗卡父女倆聯絡感情的時候,一直被纏著的庫洛洛脫了身,拉過我抱了抱,在我額頭上安慰地親了一下,黑沉沉的圓眼睛近距離的盯著我,用不足以引起那邊注意的聲音再次道:“莉迪亞。”
“噓,這點小事。”我衝他眨眨眼,也湊過去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用力抱了他一下。
“庫洛洛,快來——”那邊安吉麗卡撒嬌似的拉長聲音叫道。
我靠著櫃檯看著安吉麗卡一邊拉著庫洛洛的胳膊各種撒嬌,一邊不時地指使飛坦幹這幹那。飛坦一直沉沉悶悶的,癱著臉不說話,安吉麗卡就拉長聲音對庫洛洛說:“庫洛洛你看,我們的兒子怎麼笨笨的,一點都不活潑……”
“因為安吉麗卡很活潑啊。”庫洛洛摸摸安吉麗卡富有光澤的褐色捲髮,側著頭笑得溫和文氣。飛坦轉過身按照安吉麗卡的要求去貨架上找她要的“餐具”,對著貨架露出一個暴躁的表情。
“喂喂,狗狗,你怎麼不叫?到你啦——!”安吉麗卡突然在那邊嬌聲嬌氣地大叫起來,怎麼又想起我了?!我被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去看庫洛洛。
庫洛洛也看了我一眼,黑沉沉的眼睛裡沒有一絲光。他目光掠過我,自然地轉頭對著安吉麗卡說道:“好了,金毛犬本來就是不喜歡叫的犬種。不要勉強她了。”
他的聲音裡毫無火氣,安吉麗卡看著他扁扁嘴,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麼,居然真的不敢開口了。
庫洛洛把眼睛彎起來笑了笑,插著兜站在安吉麗卡身邊,說道:“飛坦把盤子拿回來了,我們也快點開飯吧。”
我看著他白淨的臉龐,上揚的嘴角弧度溫柔沒有一絲勉強。
庫洛洛生氣了。
重新靠回櫃檯,我看著庫洛洛繞過飛坦,從容地敷衍著安吉麗卡花樣百出的過家家遊戲,忍不住又去看一眼錘安的臉色——他看著正對庫洛洛笑靨如花的安吉麗卡,好像很滿意的樣子。
我觸電似的收回了目光,垂下的眼中有一種恍悟的冰涼的憤怒。我到底是什麼時候學會的看人臉色呢?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是從來不會的。記不清的過往裡依稀有誰說過,只有需要看人臉色的人才會看人臉色。
這可真叫人悲哀。
“庫洛洛,我們出去玩!”
安吉麗卡興高采烈的歡叫聲把我從回憶拉到了現實。從第一次以後,安吉麗卡就總是由錘安帶著來雜貨鋪玩耍,主要是找庫洛洛。開始還愛答不理的帶上我和飛坦,後來就乾脆當我們兩個不存在,只拉庫洛洛出去陪她玩。
“可是我還要做生意啊。”庫洛洛攤攤手,在陽光下白皙得近乎半透明的臉上帶著溫雅的、無奈的笑容。
“去陪安吉麗卡玩吧。”錘安抱肘站在門邊,突然開口道,“你們這個月又沒有生意吧,下個月的會費就不用交了。”
“可是……”庫洛洛輕輕皺眉。
“快去吧,我們的小公主都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