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頭。“滾!”
原本坐在慕容復身後的喬峰此時也端著茶碗轉過身來,嚮慕容復笑道:“慕容賢弟,這一戰,當真痛快!”
“痛快!”慕容復跟著應了一聲。他心緒漸平,便嗅到了身上撲鼻的血腥氣。只見他微微一愣,忽而好似意識到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面色一陣青白。下一瞬,他猛然推開了蹲在他身前的种師道,撲向牆角扶著牆壁,一低頭,吐了出來。剛才下肚的三碗涼水,眨眼間又全倒了出來。
“公子爺!”鄧百川與公冶乾急忙上前扶住他。
慕容復幾日不曾有空好好吃頓飯,這腹內空空除了那三碗涼水根本是吐無可吐,可他卻仍不斷乾嘔,看神情似是難受無比。
“怎麼回事?”喬峰也奔上前來,他雖能確定慕容復完好無損,可見他這般痛苦也仍是忍不住再度出言確認。“可曾受傷?”
慕容復搖搖手,吃力地扯著自己的衣領,好似要將身上的血衣剝下。
眾人正是六神無主,老於陣仗的種諤竟不知何時也慢悠悠地踱了上來,瞭然發問:“頭一回殺人吧?”
慕容復渾身一僵,緩緩抬頭望住種諤。隔了半晌,終是艱難地點了點頭。
種諤長嘆一聲,扭頭吩咐种師道與喬峰:“种師道、喬峰,你二人儘快安排好城門戍衛,來我營帳商談下一步的戰事。”說罷,便帶著眾將士施施然下了城牆。
种師道與喬峰二人急忙低頭稱是。待種諤離開,种師道這才拍了拍慕容復的肩頭,安慰他:“慢慢你就習慣了。”种師道身在軍人世家,聽說過這種情況。縱使平素訓練地再好,這不曾見過血的新兵頭一回上陣,哭的有笑的有,瘋的也有。如慕容復這般只是吐一吐,已算不錯了。
慕容復回想起方才殺人的場面,面色一變再變,只喃喃道:“我恐怕……呃……”他一扭頭,又吐了。
慕容復歷經兩世頭一回殺人,果然很難適應。直到第二天,這反應才小了些,能少許吃點東西,不再吐地暈頭轉向。
種諤身為一軍主帥日理萬機,竟也訊息靈通,一俟慕容復好轉便將其召了過去。慕容復趕到時才發覺除了種諤,种師道、喬峰與種諤帳下的幾位將領都在。看這架勢,不像是論功行賞卻好似三堂會審。慕容復心下一頓,若無其事地上前躬身一禮,安靜地立在下首等著種諤發話。
種諤面色深沉地望著慕容復,緩緩道:“慕容復,你是蘇學士的學生。可老夫記得,蘇學士是個文弱書生。”
“學生這身武功是祖上傳下的手藝,粗陋得很,不值一提。學生習武只為強身健體,不曾想過憑這身武藝搏什麼功名,這才掩飾了。”慕容復不緊不慢地道。
“不值一提?慕容公子過謙了!”種諤將探究的目光在慕容復的身上轉了一圈,讚道。“慕容公子,你那身馬上功夫十分了得啊!”種諤是軍事大家,是以眾將士只見夏州一戰喬峰勇猛無敵慕容復輕功了得,而種諤卻能注意到,慕容復的騎術與馬上搏殺的本事不但在喬峰之上,更在每日苦練的宋軍騎兵之上。種諤已敏銳地意識到,這已經不是本事,而是——天賦。只見他沉吟了一陣,意味深長地道:“慕容……這可是鮮卑白奴的姓氏。”鮮卑族是遊牧民族,身於馬背長於馬背,原就各個都是天生的騎兵種子。
種諤話音一落,帳內眾將士望向慕容復的目光登時滿是戒備。大宋自唐末的廢墟中建國,立國之後與異族的紛爭不斷。沙陀石氏賣了燕雲十六州給契丹耶律氏,大宋與大遼之間再無屏障;党項李氏又割據自立,這西夏之亂鬧了七八十年至今沒個了結。可以說,何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宋人最是清楚。此時,眾人見立在堂下的慕容復隆鼻深目膚白勝雪,真是怎麼看怎麼像白奴野種!
慕容復卻不動聲色,只見他伸手攔住正欲舉步上前的鄧百川與公冶乾,沉聲道:“學生不知什麼鮮卑族,學生只知我家世居姑蘇父母早亡。先考慕容博也曾在江湖上薄有俠名,先慈王氏更是大家千金。學生這武功是家傳武學,只是學生醉心文事,這才拜了蘇學士為師。若非恩師憂心國事,我絕不會來這戰場拼命。”
慕容復說完,喬峰也起身道:“種經略,慕容公子是喬某帶來的。喬某敢以性命擔保,他對咱們宋軍絕無惡意!”
“有哪個有惡意的異族會拼了命的為你們宋軍救人?”鄧百川見種諤始終面無餘色,再也無法忍耐。“你們既然信不過我家公子,我們走便是!傷兵營,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鄧百川提到傷兵營,眾將領的面色又是一變。慕容復來了傷兵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