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4)

夫人的臥房探望母親。只見他著一襲苗色暗紋長袍揹著光立在大門處,身量頎長,隆鼻深目,膚白勝雪,午後的斜陽在他身側映出一層明亮的光暈,當真是眉目如畫,玉人無雙。

在兒子踏入房間的那一刻,慕容夫人下意識地扭頭望了一眼屋外的蓮花漏,於水波之上盈盈而立的蓮花瓣正緩緩展開第三瓣,一如過去這兩個月來的每一次。就連他開口說的話也毫無變化,他說:“兒子見過母親,母親今日的身體可好些了麼?”

慕容復的話音方落,桂媽媽便精準地將湯藥端了上來。

“有勞桂媽媽。”慕容復熟練地接過藥碗,淺嘗一口,奉到慕容夫人身前,溫聲道:“母親,可以用藥了。”

這句同樣已說了兩個月的話忽然教慕容夫人滿心厭惡,她沒有如往日那般接過藥碗,反而將那盛滿藥汁的藥碗狠推了一把。

慕容復的手臂因這一推之力輕輕一顫,又飛快地穩住了,滿滿的藥汁在碗中晃動了兩下,僅有一兩滴潑灑在他如玉石般的手指上。他不動聲色地垂下眼,微微擰起了凌厲的眉峰。慕容復原是鮮卑族後裔,比之中原人士的柔和樣貌更多了一份冷峻,此時斂目肅容更顯氣質沉冷威壓全場,竟讓人頗為敬畏。侍立一旁的桂媽媽早已不敢言聲,便是身為慕容復親母的慕容夫人見了兒子這肖擬丈夫的神色亦是心頭一跳。慕容復並不知曉,他的母親時常會對他在不經意間表露出的某些舉動和神情有所忌憚,那份不動聲色的矜持和傲慢,那種居高臨下冷眼旁觀的淡然,都讓人感覺難以親近。片刻後,慕容復將手中藥碗放到一旁,若無其事地道:“母親的病綿延許久都不見好轉,想必是庸醫誤人,不如明日請鄧大哥另尋良醫再為母親診脈。”

好似被摁了暫停鍵的劇集重又開始播放,這不在計劃中的一句話顯然令慕容夫人的心情稍有舒展,她搖頭道:“不必了,我用這藥很好。”頓了頓,又似不滿地提點。“汝當以課業為重,勿負了列祖列宗的期望。”

慕容夫人這般所言,慕容復即刻起身垂首而立肅聲稱是。

分明是至親母子,相處卻這般客套規矩,屋內氣氛不由再度凝滯。直至桂媽媽上前打破沉默:“夫人,那幾個丫頭……”

慕容夫人暗鬆了口氣,給了桂媽媽讚許的一眼,收拾心情故作平靜地道:“帶上來罷。”

慕容復即刻道:“兒子不打擾……”

怎知他話未說完,慕容夫人便打斷他。“你且留下看看罷。”

慕容復詫異地挑眉,慕容夫人向來不喜他為課業之外的任何人與事分心。正無頭緒,桂媽媽已然上前為他解惑。“公子爺,夫人的意思這丫頭是買來服侍公子爺的,總要公子爺可心才好。”宋時規矩,主家拿了奴僕的賣身契便算是操縱著僕人的生死,這丫頭買來究竟是為婢為妾,也只在主人一念之間。

慕容復顯然也明白了桂媽媽的言下之意,只躬身道:“多謝母親為兒子費心。”他原想做出一些符合他年齡的尷尬或感激之色,無奈技能點未曾加在演技上,話音仍舊冷靜平淡,一副目下無塵的模樣,瞧不出半分心緒變化。

不一會,房內便立了三個莫約五六歲年紀的小女童。慕容夫人又分別問她們叫什麼多大了會什麼。三人中著一襲桃紅短襦的女童最是俏麗,她嘴角含笑率先上前答話:“回夫人,婢子名叫環兒,今年六歲,會打算盤會研磨還會唱曲。”

慕容夫人微笑著點點頭,目光又轉向著堇色短襦的女童。這名女童眉目靈動卻神情木然,好似被人打怕一般上前低聲答了一句:“我叫阿朱,今年五歲。”話音未落,便已忙不迭地退了回來。

慕容夫人見她這般冷淡無禮,已是不滿,不想第三個著茶色短襦的女童更為不堪,神色畏懼口齒含糊,未曾說出自己的名字便已嚇地直哭。

慕容夫人神色一冷,正要出言呵斥,慕容復忽然出聲道:“母親,就她和阿朱留下罷。”慕容夫人正覺訝異,慕容復已然轉頭向桂媽媽言道,“桂媽媽是母親身邊的老人,這麼多年風風雨雨也算半個至親。環兒妹妹是媽媽的內侄女,慕容家縱然不堪造就也能保她一個正室夫人的前程,豈能操這端茶遞水的賤役?”

桂媽媽被慕容復說破環兒與自己的關係立時一驚,慌忙跪地辯白:“夫人,我那兄弟家裡遭了災,實在養不起這孩子,並非有心欺瞞夫人,求夫人明鑑!”

慕容夫人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環兒身上的衣料,嘆息著道:“我與桂媽媽這麼多年的主僕情分,媽媽何不早說?快快起來去賬上取五貫錢,豈能為了我兒教你兄弟骨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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