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復卻只低頭望著面前的酒杯不答話了。
小皇帝心知慕容復始終對淑壽公主念念不忘,倒也不以為忤,反而轉頭向蘇軾笑道:“如今呂晦叔辭相呂微仲繼任,國事還要多多仰賴呂卿與蘇卿。”
蘇軾也急忙起身,連稱不敢。
小皇帝卻含笑續道:“依朕之見,蘇相才華橫溢,便是獨相執政也遊刃有餘啊……”
小皇帝對蘇軾這般讚譽,蘇軾立時面紅耳赤。
卻是慕容復眸光一閃,忽而插言道:“呂相得呂司空舉薦又有百官附議,他任左相本是眾望所歸。”
慕容復前幾日還因自己丟了左相之位惱恨不已,今日居然說呂大防是眾望所歸,蘇軾不由大為詫異。好在他雖說於政治一道實在天真卻到底不是白痴,當即隱忍著沒有搭話。
“眾望所歸?”卻是小皇帝畢竟年幼沉不住氣,只見他的眼底閃過一抹狠戾,忍也忍不住地諷道。“呂微仲得祖母青眼,自然眾望所歸……”
“太皇太后本已老邁正該頤養天年,如今這般操勞亦全是為了官家著想啊!”慕容復卻正色道,“官家當恭敬奉上、禮遇群臣,不令太皇太后操心才是。”
小皇帝天性聰穎,很快便明瞭慕容復的言下之意,即刻笑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慕容卿指教!”
眼見該說的話慕容復皆已說透,諸葛正我即刻小聲向小皇帝建言早早回宮。蘇軾等人將小皇帝一直送到御街附近,這才準備打道回府。臨別時,自認尋到同盟心滿意足的小皇帝又勸了看起來神色鬱郁的慕容復一句:“慕容卿還應好生調養放開懷抱,勿使姐姐九泉之下為你憂心。”
慕容復神色落寞地搖搖頭,輕聲道:“公主既已離臣而去,此生此世,微臣便也……便也……別無他念了……”
慕容復此言一出,小皇帝立時一驚,便是陪在小皇帝身邊的諸葛正我也忍不住深深地望了慕容復一眼。隔了許久,小皇帝卻終究沒有多說什麼,只輕輕一嘆,便在諸葛正我的陪同下匆匆回宮了。
中秋節後,宮中很快又派內侍到慕容府傳下懿旨,召慕容復面聖。
慕容復入宮那日,向太后陪著太皇太后一同在慶壽宮中召見了他。見到著一身綠色官服的慕容覆在內侍的引路下跨入殿內,那清雋不勝的身姿好似栽種在她隆佑宮外的翩翩柳枝,向太后不由微微一嘆。女兒離世已一月有餘,向太后也終於能夠平靜接受,這才恍然意識到如慕容復這般人才確然難得,也難怪淑壽無怨無悔。
向太后方才回神,便發覺慕容復已然行禮如儀,恭恭敬敬地謝過了太皇太后派太醫院正為他診治的恩典。
太皇太后上下打量了慕容復一番,這才緩緩道:“慕容卿的身體如今可大好了?”
慕容復又是躬身一禮,不卑不亢地道:“謝太皇太后垂詢,已經大好了。”
“不可疏忽。你還年輕,別落下病根。”太皇太后見慕容復瘦了不少,終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
“謝太皇太后!”慕容復又謝道。
“淑壽已去,此事……也怨不得你……”有種諤因環州兇案為慕容復請功的奏摺、有傳旨內侍的回稟、更有孫院正的脈案,太皇太后對慕容復的怨恨已然煙消雲散。思及他為淑壽大病兩場幾乎不治,太皇太后更對他有了幾分憐惜。“哀家聽聞,你因淑壽……不願娶妻……”
慕容復搖搖頭,低聲道:“稟太皇太后,微臣如今已是曾經滄海難為水……此事便不須再提了罷。”
太皇太后見慕容復神色堅定,便也不再多言,只轉口道:“官家如今尤在唸書,我看他與你十分親近。你的書信我也盡數看過,見識廣博鞭辟入裡極為難得。自程正叔罷官,崇政殿說書一職便唯由範祖禹一人擔當,你可願與範卿家做個同僚?”
崇政殿說書一職只是從七品的官銜,職責卻是為皇帝講說書史、解釋經義、並備顧問,可說是一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職位。慕容復借小皇帝之口得到太皇太后的召見,雖說是為了保住官位,可也確然不曾想過這樣一個大餅竟會落到自己的頭上。他已對這個官職滿意至極,但一貫的冷靜理智仍令他成功地壓下了歡喜之情,做忐忑狀低頭答道:“微臣只恐才學不足,誤了官家。”
太皇太后見慕容復這般沉穩,心中愈發滿意,好言道:“汝師蘇子瞻至今仍兼著翰林侍讀的職務,你這關門弟子就來給你老師打下手罷。”
慕容復見好就收,當下沉聲應道:“謹遵太皇太后懿旨。”
“待今年大考之後,聖旨自會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