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直豎,忙羞愧地低下頭來。然而過了一會,他便又抬起頭來難掩興奮地道:“人參大補元氣能救人性命,便是大人的心疾亦可逐漸緩解。有此儲參秘方,可活世間千百,功德無量啊大人!”
慕容復卻無動於衷地道:“可惜啊!只這一錘子的買賣!”
薛慕華聞言一怔,忙問道:“這是何故?”
這一回不等慕容復答話,他們的背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名做契丹打扮的高大男子跨著一匹通體墨黑的烏駒疾馳而來。大約在臨近他們數丈遠的地方,那男子忽而一摁馬背,整個人騰空而起猶如一朵浮雲般輕飄飄地立在了慕容復的馬前。
來人正是蕭峰。
“蕭先生!”薛慕華與蕭峰打過交道,知道他的本領,見他追來登時吃了一驚。
慕容復卻仍是一臉平靜,好似蕭峰的一切行動均在他意料之中。只見他向蕭峰拱拱手,含笑道:“大哥,少林一別,一向可好?”
蕭峰深深地看了慕容復一眼,緩緩道:“果然是你!”
“看來是好的。看大哥的穿著打扮,想來在契丹春風得意。如此,小弟也就放心了。”慕容復自顧自地說道,只是他口中雖說著“放心”,眼底卻始終一片徹骨冰寒。
蕭峰在中原時是丐幫幫主江湖草莽,總穿著一身打著補丁的灰布衣袍,瞧著很是落魄。如今他在大遼位居南院大王,身邊又有紅顏知己為他打理,衣飾形貌雖不如慣常穿金戴銀的契丹貴族那般惡俗,卻也是錦緞著身十分整齊。蕭峰與慕容復相識十載,深知他的能耐。以他對慕容復瞭解,慕容復出現在此,事情絕不簡單。他見慕容復避而不答的自己問題,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來完顏部有何陰謀?”
“陰謀?”慕容復的眸光更冷,忽而輕聲一笑,幽幽道。“大哥,這話你是以結義兄長的身份問我這個二弟,還是以大遼南院大王蕭峰的身份問我這個大宋四品給事中慕容復?”
慕容復有此一問,蕭峰立時沉默不語,良久方長嘆著道:“你我之間,情義已盡。大哥二弟,這話就不須再提了。”
蕭峰這話實在決絕,便連一旁的薛慕華都忍不住微微變色。反而慕容復恍若未聞,只笑道:“大哥三思!你我相識經年,大哥應知小弟的脾性。你我若不能為友……”
“便只可為敵!”蕭峰森然接話。
“痛快!”慕容復即刻讚了一句。他的面上仍舊笑意盈盈,可眼底卻只餘狠辣。
“廢話少說!你來完顏部究竟有何陰謀?”蕭峰再度發問,語氣亦比方才嚴苛了許多。
慕容復還是不回答,只幽然回道:“蕭大王忠心耿耿,他日定能輔佐遼主成就大業。當真可喜可賀!”
蕭峰一聽這話心頭便是一動,忽然道:“原來那押送歲幣的大宋使者……”蕭峰自知他在大宋不過是個平民百姓,哪裡夠格令皇帝掛心?但如果是慕容復有心作梗,刻意挑撥他與耶律洪基,那便能說得通了。
“正是秦師兄。”慕容復見他終於明白了過來,亦是滿意而笑。“秦師兄與蕭大王許久未見,十分惦記蕭大王啊!”
蕭峰勃然變色,許久方澀然道:“你既然早已拿定主意,為何不在雁門關外埋伏人手殺了我?”蕭峰是江湖草莽,這種官場爭鬥哪裡會是慕容復的對手?如今蕭峰貴為大遼的南院大王,慕容復倘若有心在官場上對付他,怕是蕭峰死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提到雁門關,慕容復的目光也不由微微一凝。只那一瞬間,陪在慕容復身邊的薛慕華立時敏銳的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勢軟弱了下來。然而不等薛慕華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慕容復已然再度振作精神,漫不經心地笑道:“這人生漫長而無趣,難得有一個有趣的對手,我怎麼捨得讓蕭大王這麼快死呢?……所以,我都不急,你急什麼?”
許是慕容復的漫不經心終於激怒了蕭峰,許是以往的新仇舊怨到此時終於湧上了心頭。只見蕭峰雙目赤紅勃然大怒,放聲吼道:“慕容復!”
這一聲怒吼竟好似一聲喝令,原本散在慕容復周圍的十名隨從即刻將慕容復掩護在身後,手中的隧發槍齊刷刷地指向了蕭峰。
蕭峰目瞪口呆地望著這十支燧發槍,耳邊只聽得慕容復仍以那輕佻奚落的口吻緩緩言道:“蕭大王,我知你武功高強。只是武功再高,也怕火槍啊!”
蕭峰沉默地望著慕容復,那張熟悉的臉孔依舊精緻絕倫。可他卻只覺那張臉不似一個活生生的人,而只是一個逼真的人偶,讓人感覺陌生且心悸。竟是到了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