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憋到雲南我就死了!”
小史寸步難行,只好妥協:“好吧,好吧,一隻蠱。”
一隻貓蠱。
這要從夏明若他爸說起。
夏老爸明裡頭是無線電廠職工,暗裡頭是神秘文化愛好者,下班沒啥事就鼓搗迷信的幹活。十年後創辦了國內第一批氣功培訓班,鼎盛時一人在臺上發功,臺下三千人接功,齊聲顫抖著宣稱“師父啊咱終於開了天眼了”云云。
就是這麼一個介乎騙子和江湖術士之間的人物,竟然還是個作家,專攻地下文學。
由於剛剛經過“文革”的衝擊,國內知道蠱的人少得可憐,出於啟蒙人民的考慮,夏大師嘔心瀝血,批閱三載,完成了《怎樣科學養蠱》這部科普鉅作,共計五千餘字。刨去抄襲《怎樣科學養豬》一文三千字以外,夏大師在書中傾注了他的思想。
比如蠱到底是什麼。
蠱,據說是苗寨特產,從蟲,從皿,所謂器久不用而蟲生。也就是說蠱是一種蟲,是被傳得神乎其神、令人聞之色變的毒蟲。
夏大師則把它科學化了,他說蠱就是作用於人體的有毒寄生蟲。於是,中蠱就有兩種情況:不小心吞食了寄生蟲或不小心吞食了蟲卵。
那麼如何解蠱毒?自然是吃腸蟲清。
夏大師解決了這個終極問題後開始著手實踐。
按照《本草綱目》的傳統做法,夏大師找來蚊子、蒼蠅、蟑螂、臭蟲、屎殼郎等毒蟲數十種,放進一隻醃菜缸子,等著這些蟲大的吃小的,最後剩一隻活的,蠱就煉成了。
結果時間到了跑去看,蟲沒有了,剩一隻耗子。
夏大師對缸底的大洞視而不見,一個勁兒號叫:“嗷嗷嗷!成了!我煉成了!”這時半路殺出了自家的貓,喵嗚一口把耗子吃了。
於是夏大師便煉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隻蠱,屬貓科動物,哺乳類。
蠱是有了,但如何施蠱又是個問題。按照夏大師的理論,只有兩種方法:一、吞貓;二、吞小貓。
第一不可能,貓二十來斤呢,還那麼多毛。第二也不可能,是隻公貓。
夏明若挺真誠地問小史:“你說怎麼辦呢?”
小史也挺真誠地衝他微笑,然後指著祖國大西南的方向說:“您去了就別回來了,就留在那邊禍害吧,讓哥們兒清靜幾年。”
李教授還沒從腸胃病裡恢復過來呢,兩條腿虛得直打戰,偏還要拉著夏明若說個沒完沒了。
夏明若說:“您快回去吧,別累著了,我保證完成任務。”
李教授說:“不行啊,我還有好多事情要交代。”夏明若拍拍他的肩:“您就信任我一回行不行?”
李教授看看這個學生的眼睛,突然鬆了口氣微笑起來:“行啊,信你一回。”
他下了車,站在人群中與夏明若揮手告別,不時被人推搡一下,胖胖的身體看起來有些笨拙,有些可憐。
夏明若探出半個身子在車窗外喊:“恩師再見!恩師我會想你的!”
李教授也踮起腳:“路上當心!”
夏明若把手圈到嘴邊:“知道了!您回去吧!”
那胖老頭兒揮手示意你去吧,然後目送著火車遠去,幾乎快看不見了,他又跳起來,衝到欄杆邊上喊:“考古是科學!不是挖寶!你給我記住了!”
夏明若把行李塞在床鋪底下,偷偷摸摸把貓抱出來,問它:“老黃,剛才好像老頭兒又叫了一聲什麼。”
老黃喵了一聲,在他懷裡蹭蹭,又打了個呵欠,扭頭看著窗外,鐵路沿線是一望無際如明鏡般的水稻田,在太陽下閃著光。
※※※
夏家的貓第一個躥出昆明站,夏明若揹著接近五十斤的裝備艱難地追:“老黃!老黃慢點兒,別亂跑!”
老黃才不管他,一溜煙小跑,樂滋滋的。
夏明若大怒,咬牙快跑幾步,一把揪住老黃的後脖子,剛想喘口氣,卻看見駛向博物館的大破公共汽車絕塵而去,只好又接著玩兒命狂奔,不久便被行李壓垮,撲通一聲倒在大馬路上。
街上人呼啦啦圍過去:“死了沒?死了沒?”
夏明若猛然抬頭,伸手:“車——!”
“還活著。”眾人鬆了口氣。
夏明若艱難地撐起身子,幾乎被壓扁的老黃殘喘著從他身下爬出來。
人們把夏明若從地上搬起來,有個知識分子模樣的問:“小同志,你要去哪兒?”
夏明若說:“省博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