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現在有了本事,想做點好事兒,不求揚名,只求安心。”
“確實是好事,少爺想得周到。只不知少爺義診可有詳細章程?”燕華知道家裡不缺銀子,銀票都在自己荷包裡面呢,王謝日前跟他商量過,財不露白,能不張揚便不張揚,拿出部分先置地罷,偷偷在城外買上十幾畝地,建個小園子,託人看管著,種點蔬菜養點花草,又有的吃又有的賞玩。燕華起初想種藥材,王謝攔下,頗為哀怨的說自己每日裡便跟著藥材打交道,這莊園是消遣的,再看到藥材就敗興了,燕華立刻改口問要不要引水挖池塘養魚養蓮花,這個倒甚是合王謝心意。
即使買房子置地,銀票還是綽綽有餘,拿出稍許購買藥材做義診,不僅於自家無損,更是件積德行善的事。
“這個章程麼……”王謝斟酌了詞句,才試探著道,“前夜,司馬捕頭帶著愛侶求醫時,我便想到了,煙花柳巷魚龍混雜,能出頭的百裡挑一,剩下九十九個都是可憐人,被龜公鴇母強逼著,拿虎狼藥淘空身體,又不懂調理保養,一旦生病便是惡疾難愈,不少人還因為囊中羞澀不得不強撐殘軀,往往壯年夭折。我想去給這些人做義診,而且……而且……當初要是有個好大夫肯多照看你,你也不會傷這麼重。”
燕華軀體微微繃緊,亦想起當年的悽慘。好在經由王謝日日照顧,又遇上往日客人,發現少爺依然情意深重,漸漸開啟心結,回憶往事時,少了孤獨無依的酸楚,多了世事無常的慨嘆。他本就和王謝緊扣的五指又緊了緊,王謝的吻立刻輕輕落在唇上,並不深深進入,只溫柔啃咬兩口,單純撫慰。
一吻結束,燕華撫著唇,緩聲道:“這更是大善之事,若少爺不棄,燕華也願出力。”
聽到對方聲音釋然,王謝這才放下心:“好啊,日後和我一同打理藥材便是——大管家,近日可否賞點銀子給在下?在下好去和康安堂王掌櫃商量,配些合適方劑。”
“準了。”燕華親親王謝,二人相擁而眠。
☆、第廿二章 蘇文裔的不幸持續
蘇文裔並未昏迷多久,當他醒來時,上一刻以為不過做了個噩夢,下一刻便被自己身處陌生房間的事實將一絲絲僥倖完全打散。
被褥柔軟舒適,床帳是極好的蜀紗,房間不大,紙窗透著晨光,幾件典雅傢俱,八仙桌上一套官窯粉彩荷花茶具。
穴道已經解開,他試著動動手臂,咳了兩聲,尷尬了。
被子一看就是換過的,內裡他依然赤裸。
蘇文裔用能動的左手支撐床面,逞強想坐起來,他如今顧不上王謝交待過不得隨意移動以防筋骨錯位,家人可能命都沒了,他這身皮囊留著有什麼用。
不過單手確實吃力,一個不慎,整個身體失了平衡,往床下栽去,額頭狠狠磕在膝蓋骨上,痛得眼冒金星不算,全身的痛感也彷彿開了閘門,紛紛造反。尤其是腰間受創最深,恢復也慢,夾板硌著骨頭,劇痛鑽心,連眼淚也痛了出來。
不過這一痛,卻讓他稍微清醒過來。
人為刀殂,我為魚肉,他得罪不起那個黑衣男子歐真,不知道胡小姐與他還有幾分交情,能不能告訴他家裡發生了什麼,能不能送他回去。
蘇文裔想到這裡,便勉強支撐著,重新躺回去——卻是件難事。
剛剛被他一折騰,兩條腿開始不受控制的抽筋,又麻又癢又疼,隔著夾板,蘇文裔一隻手怎麼也按不住。
糟糕的是,這麼一抽筋,他又控制不住,被子裡又是一團潮溼。
於是胡佳推門,剛要進屋時,就看到了半幅薄被拖在床下,除去一身夾板幾無遮攔,神情慌張,滿臉淚水的蘇文裔。
胡佳再怎麼是江湖人,也還是個女子,羞紅著臉急轉身,飛速退到門外。
焦頭爛額的蘇文裔並未覺察她輕盈腳步,但是開門關門在靜靜的屋子裡也算大動靜了。
蘇文裔猛抬頭,只見一角粉紅抽離,不消說也明白有女子來過,急忙拽起薄被——被子已然沾了不少腌臢。
長嘆一聲,這飛來橫禍。
忽聽門聲又一響,蘇文裔努力想讓自己姿勢好一些,無果。
所幸只是兩名褐衣僕進門,看著三十幾歲,老成穩重,一人託著套男子衣裳,另一人端著盆熱水。
見到一床狼藉的時候,兩人放下手裡東西,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退出去,另一個向蘇文裔行禮:“蘇掌櫃,小人苔紋,出去那人喚作竹斑,胡小姐吩咐我倆伺候蘇掌櫃。斑斑去取新被褥,小人先給蘇掌櫃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