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嗅來,還有些玫瑰甜膩芬芳的味道。
忽然整張床都劇烈搖晃了一下,伴隨小小吸氣聲。
倘若仔細聽,還有低低的笑聲。
床腳開始吱呀作響。
過了好一陣,帳子才掀開。
王謝下床的第一件事,是去找藥。
金瘡藥。
“天涯……”
“好的……抱歉……”
越陌小心翼翼地,把藥粉撒在王謝後背、肩頭、雙臂的道道紅絲上。
隨後,盯著王謝,微微忐忑地問:“腰上青紫的地方,我也給你揉揉?”
“嗯……我是不是有些丟臉?”王謝抓抓頭。
越陌捂住自己的臉:“……丟人的是我罷。”
“沒有沒有,你的腰力確實不錯……哎呦,痛,痛……”
“下次,換個姿勢?”越陌給王謝推拿,用上了內力。
“好。”王謝一口應下。
☆、第七十六章 投餵
越陌沒辦法開心。
這人的師兄弟們,也未免太著急了些。
並非是時機不對,對方生氣——發洩——動手——被擒,越陌將節奏掌控的極好,既非明顯的刻意為之,也不會夜長夢多。
所惋惜的是,發生這件事的時候,王謝不在。
這種事不是第一次發生,也必定不是最後一次。
既然被端上棋盤,也只好做個棋子。繁露山莊的手,何時乾淨過?
只是王謝……
重芳啊重芳,阿小啊阿小。
雖然答應過會接受不一樣的自己,可是,這麼天差地別的不同……
王謝是救死扶傷的大夫,而自己……原主手上不曉得沾了多少血,現在自己也在做一樣的事情。
自古上將便是“愛兵如子,用兵如泥”,捲入其中的人,只有生死,哪來得及分辯出個善惡對錯。
他不想瞞著王謝,這些事早知道總比晚知道要好,至少他心裡更有準備。
越陌暗中嘆息,卻面上半點不顯,只吩咐書記官,留意逃走之人以及當日那客人的動靜。
馬車繼續前行,繼續來來往往的公文密報。
網,正在悄無聲息地張開。
越陌能收到王謝的近況,王謝會不能收到越陌的訊息?
這個確實能。
畢竟他是越陌的大夫,越陌給他送個訊息,彙報一下自己病情,一點也不為過。
只是,想在訊息裡夾帶些訴相思的私貨卻不太容易,畢竟越陌現在沒法提筆寫字,訊息全都是口述,書記官寫下傳遞。因此王謝也只是知道對方現在恢復得很不錯罷了。
還好越陌也沒全公事公辦的口吻,在訊息末尾會附上一句“晚間天涼,先生安好”之類的問候,或者簡單談論兩句風土人情,比如“某鎮某酒樓的招牌菜甚是可口”之類。
當他在訊息中閒話家常的時候,書記官牧晝和牧夜都很是平靜。畢竟他們的少主想法高深到無法揣測,會對一位大夫這麼和藹,必然這位大夫有值得拉攏之處。
——看到少主臉上的傷疤日益減淡,這大夫有什麼過人之處值得拉攏,還用說明麼?
而王謝也可以直接給越陌寫個小紙條,託信使送過去。不過這紙條寥寥幾語,基本也都是關於病情的討論,而且比越陌收到的彙報要到得晚一些。
因為王謝要在看到越陌的訊息之後才相應動筆,同樣也沒法夾帶私貨。
而且為了表示自己是位很了不起的大夫,一定要有高人的脾氣,他完全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說話。
不過那又怎樣?至少我們知道彼此都很好。還要為了將來,一起努力。
只是已經分開好幾天了,還是有些思念的。
王謝送走信使,信使一般都是天矇矇亮的時候等在他門口,先遞交訊息,之後他寫兩句指示,信使再帶回去。
他當然不知道昨夜越陌經歷過一回行刺。
越陌這次“彙報”他的左手準備拆線了,沒有起小鼓包,也沒有紫黑瘀斑,邊緣稍微有些爆皮,微微發癢,恢復得非常好,請問王先生,手指現在能不能活動,還是再過幾天。今天晚間偶然抬頭,空中可見朔月伴雙星,很是好看。秋高氣爽,馬上要到重陽節,要是有壺甘菊酒就更應景了,你我雖各在一處,同舉杯對月,也是一樁美事。
王謝便甚是“不解風情”地回他:敷藥不能斷,先不要活動,飲食繼續清淡葷食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