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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朔原的臉色極是難看:“你在開玩笑嗎?戰況殘酷到這種程度,流光城本來就是易守難攻,就算是戰亡屍體,也有很多無法收殮,何況是兵刃?丟了就丟了,誰想到……這些妖魔把兵器撿回來做什麼!難道他們窮到只能從戰場上撿兵器用?”
重淵面色蒼白地看著前面的石板地面,輕聲道:“我怕的不是他們撿兵刃,只是……還有剛才城牆上那天機營的首級,這裡實在是極其古怪……”
偌大的校場之上只有我們三個人,周圍是濃得恍若實質的夜色,一陣陣陰風吹過,我覺得背後有些發涼,不由得扯緊了重淵的衣服,結結巴巴說道:“我們還是快點……快點離開這裡吧!不是說要找鬼方的住處嗎?在這裡浪費時間也沒有意義啊!”
“鬼方他……”重淵才剛剛開了個頭,就突然停了下來。他直直地盯著校場的那一邊,一手緊緊握住了太和劍。
然後,我和關朔原才聽到了那邊傳來的聲音。
單薄卻清晰的腳步聲,一下下從濃重的夜色那頭傳過來,並不響亮,卻像是每一步都踏在了我心上。
我幾乎沒法動彈一下,只能愣愣看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漸漸地,一個人影從黑色中浮現出來。
就像是之前城頭上那個天機營戰士的頭顱一樣,那個人也像是從黑水中猛地浮出來的一樣,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孔,空洞的眼睛看著前方。她穿著淺綠色的衣裙,手中拿著一根閃亮的銀針。
身穿冰心堂弟子服的年輕女子停了下來,她站在距我們不遠的地方靜靜看過來,那雙眼睛裡,沒有任何屬於活人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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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冰心堂的女子就那樣靜靜站在那裡,面色慘白表情空洞,露出來的手臂上甚至還有著傷口,被利刃破開的傷口皮肉翻卷著,只是傷口露出來的創面卻是和面板一樣的慘白色,沒有一點血液流出來。分明就是一具死了很久的屍體模樣。
儘管她只是靜靜站在那裡,我們三個卻不敢有絲毫懈怠,各自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如臨大敵地看著她。那女子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對面看不到的黑暗中突然傳來了更多的腳步聲。
和剛才一樣,由遠及近不疾不徐地慢慢傳過來,緊接著,更多的人影從夜色中浮現出來。天機營,雲麓仙居,冰心堂,弈劍聽雨閣……他們穿著不同門派的弟子服,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口,只是表情卻都是和那個冰心堂女弟子一模一樣的空洞。沒有焦距的目光落在我們身上,讓人心裡一陣陣發毛。
“這些……是什麼?”我強忍著恐懼說道,“為什麼這些屍體能動?已經死去的八大門派弟子,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些問題我也只是自言自語罷了,這種時候沒有人回答我。關朔原幾乎是神經質地緊緊握著手裡的劍,目光狂熱地看著前方的屍群,他的手微微有些發抖,我知道那不是因為害怕,大概是在強行壓抑著自己想要衝出去的慾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用力,他手中的劍突然蕩起一陣輕鳴。
劍有靈則鳴,關朔原平時不怎麼親人,只把他那把劍天天跟命根子一樣抱在懷裡,哪怕是塊石頭也能捂出靈性了。現在那把劍大概是感受到他內心極度渴望戰鬥的心情,劍身輕顫著漾出一陣鳴叫。本是極輕的一聲響,然而對面的屍群卻像聽到了什麼訊號一樣,原本只是站著不動的屍體們瞬間炸了鍋,像是看到什麼隔世仇人一樣對著我們衝了過來。
作為一個在八大門派聯軍裡面人緣不錯的學渣,我一瞬間分辨出了雲麓的天罰弈劍的大炮太虛的符驚鬼神冰心的墨罌粟……
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多技能疊加在一起,卻是我第一次看到它們出現在我對面,那些屍體簡直像是完全不知道疲倦一樣丟著技能,以讓我發麻的密度朝我們衝過來。只聽見身邊早就按捺不住的關朔原“嗷”地叫了一聲,宛如脫韁野馬一樣衝了出去。一人一靈獸迅速就和那些屍體戰成了一團,我在原地愣了幾秒,剛想提劍上去支援,重淵卻一把拉住了我。
“別動。那些屍體有古怪。”重淵皺著眉頭說。
“……廢話,死了還能動的屍體沒古怪才奇怪。”
重淵搖頭道:“不……這些並不是完全的屍體,彷彿是仍然有靈魂在。”
我停住了動作,充滿恐懼地看著他:“你什麼意思……難道是,這些連血都沒有的屍體,還活著?!”
“我不能確定,只是,他們的體內仍然能感到微弱的意識。還要進一步觀察才能看出線索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