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說自己老,把我們這些老傢伙面子往哪放。”
葉喬惡作劇得逞般笑笑,其實無非是藉機掩飾內心的緊張罷了。
一想到要和楚言之演對手戲,表面上裝得再淡定,實際上心裡已經近乎七上八下。化妝師在幫她補妝,造型師在給她整理裙襬,葉喬捧著劇本,反覆回想著楚言之上午說過的兩人到時候的站位和表情,似乎這樣心裡才能有點底。她演了這麼多年的戲,難得如此怯場。
單夢尋原是千金小姐,第一次見到季遼之前,剛剛被丫鬟告知父親正在幫她擇婿,其中最有誠意也最令父親滿意的成公子正在前廳拜見父親。夢尋早聽說過成公子雖家財萬貫,卻成天遊手好閒、荒淫奢侈,心中半分好感都沒有。她生性有些叛逆,不願自己的終身大事就這麼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敲定,更不願順從絲毫不為自己未來幸福著想的父親的意思。這陣子一直頗為不滿和苦惱,卻又無計可施。
季遼就是這個時候突然出現在了單宅,卻不是出現在前廳也不是後花園,而是直接慌不擇路,跳窗誤闖進了小姐繡房。他是為躲避江湖仇家的追殺而來,此時都來不及多解釋自己的身份,只有求單夢尋讓他暫時在她的房間裡躲一會兒避避風頭。
面對素不相識的陌生男子這種近乎無禮的舉動和要求,單家二小姐原本有些懷疑和猶豫,卻在聽到門外的腳步聲的時候,迅速開啟自己的衣櫃讓季遼藏了進去。
“你放心,我們家宅子沒人敢搜,我的房間更加。”她剛說完這句話,只聽門外傳來敲門聲,連忙掩上櫃門,往旁邊走了幾步,才說,“進來。”
丫鬟秀雲笑著立在門外:“小姐,老爺請你去書房,說是有事找你。”
“知道了。”見秀雲說完就退到走廊上等她,她極小聲地對衣櫃說了句“我去去就回”便跟著秀雲走了。
一路上,秀雲都藏不住臉上的笑意:“奴婢恭喜小姐。”
單夢尋心裡煩躁,沒好氣地看她一眼,不接話。
到了單老爺的書房,行過禮後,果然找她談的是訂婚之事。她原本早就打定主意要反抗到底、誓死不從,可如今卻心念一轉,卻什麼都沒有反駁。父親自然只當是她害羞預設了,欣慰於原本倔強的女兒終於肯聽自己的話,交代了幾句便讓她回房了。
單夢尋回到自己的房間,轉身拴上門,輕輕說了聲“出來吧”,藏在衣櫃中的季遼應聲而出。他俯身行禮,是江湖中人的抱拳禮:“多謝小姐出手相助,此恩將來必報,祝小姐……”
“想要報答麼?那就別等將來了。”單家二小姐開啟櫃子開始收拾衣物和金銀細軟,“現在帶我一起走吧。”
季遼饒是見過江湖風浪,此時卻被這個看似嬌弱卻語氣果決的千金小姐弄得一愣:“小姐此話當真?”
“當真。你只需等我十多分鐘便好,可以用這個時間想想怎麼帶我逃出去。”單夢尋指了指房間裡牆上掛著的單家大宅全景圖,那是三年前父親特意請和他們家熟識的畫家畫的,能看出單家所有建築的佈局。季遼見她神色認真,於是真就轉身去研究那幅圖了。
單夢尋收拾包裹的動作越發麻利,利索地打了個結後轉過身:“還有,我大概馬上就不是小姐了。公子可稱呼我單夢尋。”
“我也不是公子。”少年笑了,“在下姓季名遼,一介草民罷了。”
單夢尋已經收拾好要帶走的衣物,轉身在書桌前坐下,提筆蘸墨開始寫給父母的告別信,聽到這句話好奇地轉頭問:“草民?但是你的武功應該很好吧?”
剛剛跳窗進自己房間的動作可是輕快利落、毫不含糊。
“季遼的武功一般,師父的武功才是真的好。”言語間,季遼心裡已經划算好了等會兒悄悄逃離的路線,想到什麼又問,“單姑娘應該不會武功吧?”
“不會。”單夢尋回答得理所當然,然後握著筆的手一頓,“等等,你還是願意帶我走的吧?”
“當然。我向來說話算話。況且我雖武功一般,但帶姑娘一個還是夠的。”季遼笑著瞥她一眼,“姑娘現在能否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我帶你走了?”
“因為不想再當單家小姐。”單夢尋避重就輕,然後轉移話題道,“那今後我能不能也跟著你師父學武功啊?”
“這個——我可以去求求師父。”
“那太好了,如果你師父同意,以後你就是我的師兄啦。”單夢尋把已經寫好的信摺疊好壓在鎮紙下,“大功告成,可以走了。”
“確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