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房間後,五哥走到床邊一下子趴到了上面,再也不動了。
我嚇了一跳,趕緊跑到他身邊,急切地問:“五哥,你怎麼了?我們去醫院吧!”
他側過頭來看著我,輕扯嘴角笑了笑說:“沒事,我就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見他還在逞強,我不由地皺緊了眉頭。他在大門上貼了符紙就說明那鬼還在,而他這副樣子,肯定是受了傷。
“傷在哪了?我看看。”我緊盯著他的眼睛,不容許他迴避這個問題。
他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後背。”
我掀開他的衣服,頓時倒吸了口冷氣。他的背上是四長一短的五道抓痕,那些痕跡是黑紫色的,最長的從頸部一直到達腰部。
跟了他一年多,從來沒見他受過這麼嚴重的傷,甚至在我的印象中,他是最厲害的,是任何鬼怪都打不倒的。可是我忘了,他其實也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也曾受過傷,甚至也有可能因此喪命……
我突然覺得害怕,怕他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眼淚悄悄滑落,怕他察覺我趕緊擦掉,一抬手才發現手指已經微微發抖。
“不算嚴重,就是點皮外傷。”他見我半天沒動靜,輕聲說道。
我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小聲問道:“我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他想了想說:“幫我把浴缸接滿熱水吧,我想泡一下……”
“好,你等一會兒!”
我趕緊跑進浴室,將浴缸快速仔細地洗刷一遍後,接滿了熱水。
回來後見他依然趴在那裡不動,知道他還沒緩過來,我便走過去將他扶了起來,然後幫他脫掉衣服。
“我自己來吧……”他似乎有些彆扭、難為情。
可都這時候了,誰還顧得了那些,再說都是男人有什麼磨不開的?
我沒理他,將他的衣服都脫了後,攙著他去了浴室。見他全身浸入熱水時輕輕舒了口氣,我緊縮的心臟也隨之放鬆了一些。
他泡著熱水澡,我一時沒事便坐在浴缸旁,想著能隨時幫他乾點什麼。他見我沒走,也不趕我,和我有一搭無一搭地聊了起來。
他說,那鬼看穿著打扮應該是民國時期死掉的,怨念很深所以很厲害。我們這次準備的紙符都用得差不多了,而他現在的狀況明天是無法畫符了,而這件事又不能再拖了……
“你想請蟒二爺過來?”我直接猜透他的心思。
他扭頭看著我,點了下頭。
又要折壽一次嗎?我暗歎一聲,卻別無他法。這種惡鬼留著始終是個禍害,而且他還打傷了五哥,於公於私我都贊同滅了他。
我輕嘆了口氣,說:“趁水還沒涼,我給你搓澡吧。”
他明顯怔了一下,一時間呆呆地看著我。我不禁莞爾,問他:“你沒去過公共浴室嗎?互相搓澡不是很正常嗎?”
“哦。”他轉回頭去,目視前方,小聲說了一句:“那……麻煩你了……”
“這有什麼麻煩的!”我說,“我什麼都幫不上你,現在你受傷了,幫你搓個澡還是能辦到的。”
我拿過毛巾沾溼後纏在右手上,然後拉過他的胳膊開始給他搓澡。
給他搓另一條胳膊時,他突然輕聲問了我一句:“以前,你去外面洗澡都是誰給你搓澡的?”
“花錢僱人啊。”我答道,住在平房裡夏天還好,冬天只能去洗浴中心洗澡了。“不過我不習慣別人給我搓全身,怕癢,都是隻搓後背。”
他沒再吭聲,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問這茬。想了想,覺得他可能是想問我有沒有要好的朋友,可以一起去洗澡的那種,但是我卻沒有。也不知道之前二十年是怎麼混的,點頭之交有的是,要好的朋友卻幾乎沒有。
幫著他洗完澡後,我扶他站起來,給他擦乾淨水後,又將他扶到了床上。給他蓋好被子後,我告訴他趕緊睡吧,見他閉上眼睛,我才轉身去衛生間洗漱。
半夜時,我聽見五哥輕輕哼了幾下,立刻醒了過來。開啟床頭燈,走過去一看,發現他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但是他卻將被角拽得緊緊地,似乎很冷。我立刻猜到他是被那鬼的寒氣入體了,所以才會覺得冷。可眼下住在賓館,又是半夜,草藥、姜水什麼的也沒有,這可怎麼辦。
眼見他冷得難以安睡,我索性關了床頭燈,鑽進他的被窩將他緊緊抱住。雖然我體溫可能比正常男人偏低一點,但我依舊是個男人,身體依舊是熱的,應該能讓他覺得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