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奶奶一個月的降壓藥就不少錢呢,我不得帶她去醫院疏通血管啊?你說這老疙瘩,年輕的時候不知道節制,大魚大肉吃那麼多,現在真是,老了還拖累孫子!”
“哎,那你可注意點,少吃點肉。”陳樓呵呵笑著:“要不你老了可沒孫子能拖累。”
王谷芬不言語了,過了會說:“我白養你了啊!”
“可別,我是我奶奶養起來的。”陳樓堵回去,忽然又覺得沒什麼意思,道:“行了先這樣吧,我上次給你寄了七千,算上之前寄的,你天天吃魚吃肉也能花半年。我這邊剛把兼職辭了,本來也沒錢,所以這半年內你有數著點,花剩了歸你私房錢,花不夠你跟你哥你外甥要去。”
王谷芬急的哎哎了兩聲,陳樓陡然語氣一冷,森然道:“還有,我樂意裝瞎子,你們作也就作了,但是誰要敢把主意動到老太太身上,王谷芬,我頭一個找的就是你。”
王谷芬被他的兇勁嚇了一跳,連忙噤聲了。
陳樓又客客氣氣地說:“那行,你在家好好保重,晚安。”
陳樓掛了電話,垂著眼看著窗外站了會,又轉身抓過煙盒,抖出一根菸點上,慢慢地吐出了一個菸圈。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或是夫妻不和或者婆媳矛盾又或者兒孫不成器,陳樓家裡不幸也中招,還是前兩者均佔。王谷芬年輕的時候因為作風不好,三十歲上也沒找到物件。最後經人介紹嫁到了十里八村外的陳家,不久後生下了陳樓。
陳家窮的有名,陳爸爸和陳奶奶又老實,好不容易娶上個媳婦,自然都順著。誰知道王谷芬卻是變本加厲,對著婆婆和丈夫頤指氣使,三天兩頭的吵架。後來村裡漸漸流言四起,都說陳樓不是陳家的孩子。
陳爸爸據說是失足掉井裡的,至於原因眾說紛紜,總之陳樓一出生就成了沒爸的孩子,而王谷芬也不願管他,她把陳家院子一隔為二,陳樓便被扔到了老太太那邊。陳樓記事特別早,也知道祖孫倆的吃穿用度全是他奶奶自己縫縫補補,賣賣小孩的虎頭鞋,給人縫被子納鞋底給掙的。
他很早就會打散工掙錢,後來才發現王谷芬有跟老太太要錢貼補孃家的習慣。王家又不窮,從來沒看過他們祖孫倆,然而花起錢來卻是理所當然。
陳家的憨厚甚至懦弱的血統在陳樓身上斷了根,
他小的時候是憤怒,等初中高中的時候,便直接拿著凳子砸人了。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王家那幫搜刮的人起初不屑,等陳樓拿著磚頭把他舅舅的孩子連同他媽一起開了瓢之後,對方才終於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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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樓想起上一世,他和關豫在一起的時候,關豫問他平時的興趣愛好是什麼。
他當時有些發懵,想不出來,最後撓了撓頭問:“打架算不算?”
關豫表情像是噎了一個雞蛋,半晌後委婉的提示他:“類似於檯球啊,樂器啊,繪畫啊之類的。”他見陳樓面露尷尬,又笑了笑轉移話題問:“那你什麼時候打架?”
“受欺負的時候唄,”陳樓呲牙一笑:“我不是個能嚥下氣吃悶虧的人。”
一方是自小衣食無憂的小少爺,一方是混裡生混里長的小愣頭青,倆人在錢堆出來的愛好前面高低立下。陳樓之後的很長時間裡都忍不住想,能和關豫在一起,被他真心以待和他同甘共苦,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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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豫終於消停了幾天,陳樓那天明碼標價,跟他說之後如果找自己,除了按每小時一百元收費之外,來回路費也是要報銷的。關豫那時候的表情有些微妙,最後忍不住問:“要是別人包你呢?”
他說的隱晦,陳樓便當沒聽明白,勾著嘴角笑了笑,“誰包都一樣,老陳家做事,公平公正,童叟無欺。”
關豫忍不住咬牙笑了笑,盯著他說:“你倒是回來的挺稱心。”
“你不稱心嗎?”陳樓譏誚地看著他,陰陽怪氣道:“路鶴寧快回來了呢,哎呀,想想都激動呢!你又可以你彈琴他跳舞,你畫符他作妖了呢!”他說到最後,還有模有樣地捏著蘭花指,拋了個媚眼,扭了扭腰。
陳樓並沒有見過路鶴寧,他和對方最近的距離也就是看見了一張後者的照片。在他印象里路鶴寧既然能勾的關豫念念不忘,恐怕撩騷手段一定非同尋常。拋媚眼扭扭腰這種事,後者做起來也一定比自己要嫻熟媚惑的多。
實際上路鶴寧卻從來沒有這樣過。
關豫回宿舍之後按時塗藥,三天後終於把疙瘩都消了下去。他這幾天胃口出奇的好,身體倍棒而吃嘛嘛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