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朝明白季華鳶的心意,回手捏了捏他,回道:“你當年還小,詩詞歌賦上的造詣,已是人間難得了。”
季華鳶聞言不由得舒心一笑,握著北堂朝的手,說道:“北堂朝,現在我心境不同了,將這曲子改一下彈給你聽,可好?”
北堂朝的神色很寬和,柔聲道:“只要你高興,怎樣都是好的。年輕氣盛的季華鳶,和如今鋒芒內斂的季華鳶,都是我愛的季華鳶。”
這話說得太好了,季華鳶雖然知道北堂朝有人前討好他的意思在裡面,卻還是心裡很暖。他扭回頭去看案前的秋雨來,果然見那人白了臉色,眼中的刻毒一閃即逝。季華鳶站起來,收起了面上的笑意,走到秋雨來身前,淡漠道:“麻煩公子,給我讓個位置。”
秋雨來心中自然不甘,卻無奈季華鳶佔勢,便只能是勉強一笑,緩緩抽身出來,給季華鳶讓開一道空隙。季華鳶收著衣服與他錯過身去,坐定在箏前,一手按住尚在震顫的琴絃,低聲道:“這箏總是鳴顫不止,大概是心中苦悶。這箏再好,不配上好人彈,也是虧負了。”
秋雨來哪裡受得了季華鳶這麼明指暗指的擠兌,咬著唇扭過身對北堂朝道:“王爺……”
北堂朝並不領情,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王妃才高,說話向來是不會給人留情面的。他連本王的面子都敢下,你又有什麼不甘心的。”
季華鳶突然低笑一聲,有些不滿地瞪了北堂朝一眼,說道:“也不是誰都有讓我挑剔的福氣。”
“是是是,我三生有幸。”北堂朝連忙柔聲哄道。
季華鳶得了這一句哄,這才罷休。低頭凝起神色,素手一攏,輕輕在箏面上撥開弦去。這前面的箏音並未有什麼不同,秋雨來留著心聽,只覺得季華鳶除了比自己更得心順手一些,也並無什麼稀奇,可是等伏奏一過,立刻就與從前大大不同了。
雨打江山是季華鳶躊躇滿志之時的作品,又是賀曲,幾乎盡是高亢振奮之音,轟轟然震人心肺。然而此時的季華鳶,靜靜地坐在箏前,手上每一次挪挑,都像藕間的連絲般綿柔不斷。所有的高音盡化為低重沉鬱,沒有那般高亢,卻反而讓人心絃緊繃,端得是沉鬱頓挫,如泣如訴。
北堂朝看著眼前人青衫寥落,面上是當年從未有過的淡漠寂寥,那琴音如海底無聲的浪濤,拍打在北堂朝的心上。北堂朝突然覺得,真的心疼了。自己兩年前轉身離開,是否真的給華鳶留下了永遠難以彌補的傷害?
這邊北堂朝和秋雨來各有所思,季華鳶其實心中卻並沒有那麼多想法,他只是這些年心境有些變了,便順著自己的心改了改曲調。餘光瞟到秋雨來垂下的衣角,一時間靈至心間,季華鳶低聲清唱道:“秋冷雨來人難料,長夜空庭多寂寥。歲月落虹、不損分毫,怎奈世事多變,終得——玉減香消。”
曲停詞停,季華鳶輕輕昂起頭,看著臉色青白的秋雨來,低聲道:“你年齡小,我長你幾歲,便告訴你一些道理。這箏音乃超脫之物,不應嚴守詩律格局,若是打破些出來反而更好。你胸中沒有那般溝壑,便不要學人家那豪放的曲子,倘若駕馭不了,只能自取其辱。”
秋雨來手指狠狠扯著自己腿側的衣服,咬牙道:“雨來謝王妃……指點。”
季華鳶只是笑,看著秋雨來恨毒的眼睛,面上無一分異色,一字一頓道:“本是我應該的,不必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季華鳶的佔有慾,還是很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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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
作者有話要說: 文文有了白胖次圖鋪給做的Q版封面,大家喜歡嗎?(*^^*) 嘻嘻……反正我是很喜歡啦
長夜寂靜,北堂朝和季華鳶同床對眠。北堂朝的手隨意搭在季華鳶胯上,看對面那人雖是閉著眼,卻明顯沒有睡著,輕聲道:“秋雨來只是一個妓館送到我府上的,身世也是可憐,你又何必真的和他計較。”
季華鳶閉著眼哼了一聲,拖長聲音說道:“世間身世可憐的人多了,現在妓館裡的歌姬舞姬也都多少通些書情☆人事,秋雨來怕是連做妓都算不上什麼好妓。”
北堂朝見那人一身的醋意,不由得笑了:“你別在心中挑我的不是,我只是覺得稀罕,難得有人能讓你費這口舌譏諷一番。我記得你以前,可是連嫌棄都懶得嫌棄人家。”
季華鳶睜開眼看著北堂朝眉眼間狡黠的笑意,淡淡道:“我只是看不過去他那副小人得勢的嘴臉,你這兩年若只是寵愛雲寄也便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