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遇不測,若是撞了大運能向地方官兵求救,這腰牌也是證明身份必然用到的。
準備好了一切,季華鳶悄無聲息地摸出了飛鳶樓的院子。
王府的侍衛素來精銳,但是季華鳶並不怕,這裡的夜崗,他熟得很。真正讓季華鳶擔憂的,是王府內潛伏的東門暗衛。季華鳶剛進東門,這暗衛的換崗規則他尚且不清楚。幸運的是,暗衛在王府裡也是隱秘的存在,常理來講,是不與侍衛照面的,行跡上難免也會有些偷偷摸摸。而季華鳶的這身行頭,無疑就是渾水摸魚的最佳掩飾。
摸出去比預想的要順利得多,季華鳶一路上避開崗哨、繞過巡侍,簡直堪稱順暢。更幸運的是,他居然沒有遇見任何東門人。季華鳶暗自慶幸之餘,卻不知道,今夜王府里根本就沒有東門人,那些暗衛,此時此刻都在基地進行緊急部署。
季華鳶是從後院一處最偏僻的邊牆翻出去的,從這裡翻出去,剛好與王府正門隔開一條巷子,離城門也更近一些。此時已經將近子時,季華鳶繞開了人多的街道,一路專挑小路走,在彎彎曲曲的巷子裡飛快地穿梭,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城門口。
遠遠的,城門口沒有人,只有緊閉的城門和一個守衛。帝都城門的守衛,向來有一半東門人。現在是午夜,按理應有兩個守衛輪值。季華鳶在遠處看了看,輕而易舉地就從呼吸輕重間辨認出眼前守衛剛好是東門的暗衛,這又一次的證明了,他今晚真的很幸運。季華鳶走上前去,攥住了自己袖口銀刺的十四兩個字,低聲道:“是東門的兄弟嗎?我外出辦差誤了時間,現在要回東門,麻煩借個方便吧。”
那人抬頭看了他一眼,看見他的夜行衣,點了點頭。守衛將手搭在城門上,卻沒有開啟,而是進一步確認道:“有腰牌嗎?”
“事出匆忙,來不及帶。”
那侍衛聞言收回了手,搖頭:“那我不能放你。”
季華鳶想了想:“王府的腰牌行嗎?”
守衛點頭,季華鳶便從腰間拿出一塊王府的腰牌來給他看——這樣的腰牌旁人難得,但他房裡至少有十塊。臨走前隨手一抓,竟然真的讓他撞著了。
那守衛接過腰牌來,細細地檢查了一遍,將腰牌遞迴給他,說道:“路上小心。”便替季華鳶開了門,季華鳶只是沉默著點頭致意,利利落落地出了關。
城門在他背後關閉,季華鳶緩緩鬆了一口氣。
城門裡外完全是兩幅景象,若說門裡是一座沉睡中仍顯繁華的城,門外就是亙古靜謐的山林。季華鳶一直向郊區走了近二里路,終於看見五匹高馬,一輛馬車。晏存繼騎著最高大的一匹黑馬,笑嘻嘻的聲音替主人當先迎了過來,在黑夜裡格外突兀:“你要是再晚來一些,我就要回去睡了。”
一切順利,季華鳶的心安定了些,他走上前去淡淡道:“勞您大駕,竟然還親自來送。”
晏存繼嘿嘿一笑:“一手交貨一手放人,我要回自己的東西,當然要自己來拿。”他說著,向季華鳶攤開手:“簪子呢?”
季華鳶看了一眼馬車:“在身上,讓我先見人。”
“瞧你膽小如鼠的樣子,大半夜的我人都折騰到這了,還能騙你不成。”晏存繼說著不屑地撇了撇嘴,向阿九動了動手指,阿九微微點頭,側過身為季華鳶讓開一條道:“公子請上馬車。”
季華鳶看了晏存繼一眼,走上前去抬腳鑽進了馬車裡。車廂不大,但還算乾淨舒適,謝司浥一個人坐在中間的座位上,斜靠著車窗,看見季華鳶進來,輕輕一笑:“來了。”
季華鳶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遭,搭著門口坐在車廂側面,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聲音淡淡的:“消瘦了。”
謝司浥依舊是那一席素淨的白衫,唇角是帶著滄桑又羞赧的笑:“也沒有,只是衣服襯得人瘦削一些。”
季華鳶點頭:“白色很襯你。”
謝司浥聽完後赧赧一笑,笑容彷彿又像是從前那個憨憨的一心照顧季華鳶的兄長。季華鳶看著他,只覺得童年的歡笑都好似在這一方窄窄的車廂內奔流而過,一瞬間,不知是心疼還是心酸,季華鳶輕輕開口:“小時候,我從未想到,我們竟然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
謝司浥只是笑,眼神中帶著一絲回憶的嚮往,卻轉瞬就被濃濃的苦澀淹沒,他的聲音透出一股子說不清的滄桑,讓季華鳶聽了鼻子發酸:“是啊……父親將你抱回來的時候,你還那麼小,軟軟的,晚上睡覺的時候,你就趴在我身上,小身子涼涼的,肉肉的。”謝司浥說著,自己已經陷入回憶,他唇邊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