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大概一半的路程。第二次卻只半個時辰就回來了,告訴他們現在真的不能再冒失前進。
意料之內。再有一個時辰就到正午,此時正是官兵們精力鼎盛的時候。若是隻有一個人興許還能冒一冒險,三個人一起行動,目標實在太大了。
現在,他們三個正縮在一棵巨大的古樹體內,這是一個空樹洞,入口不大,要縮著身體硬擠進來才行。這樹再粗大,塞下三個人後也滿當當的了。季華鳶三人幾乎是抱在一起的,酸臭的汗味瀰漫了整個樹洞,季華鳶艱難地撥了撥臉上的麵皮,說道:“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還假惺惺地戴這東西做什麼。”
阿九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率先抬手把面具摘了。不過他不敢隨手丟掉,而是收了晏存繼的面具後一併揣在懷裡。季華鳶也跟著撕下那層油膩膩的麵皮,臉上的面板突然呼吸到了空氣,瞬間就涼快了不少。他把麵皮遞給阿九,卻被晏存繼攔了下來。
季華鳶有些不滿地看著晏存繼,晏存繼卻只是淡淡道:“現在摘下可以,但你自己收好了,也許還會用得到。”
季華鳶皺著眉:“已經這樣了,用這東西還有意義嗎?”
晏存繼抬眼瞟了他一下,“你不是不願意讓北堂朝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嗎。若是他晚上親自帶隊上來,你可以裝成我的一個手下。”
季華鳶一愣,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他一瞧見晏存繼頤指氣使的樣子就煩,拿著麵皮抖了抖,一邊疊起來往懷裡揣一邊說道:“能有什麼用,是不是西亭人一看體型就知道了。我們南懷人又沒有你那簇無敵的肌肉,怎麼裝都不像。”
晏存繼聞言大皺眉頭,他看著季華鳶,刻意壓低的聲音裡有掩蓋不住的怒氣:“季華鳶,你平日總說我沒正形,到了關鍵時候,你怎麼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
季華鳶哼了一聲,動手摸了摸自己胸口的鋼片,“近墨者黑。最壞的結果就是我和你一起死在這林子裡,我若是先死了,還請你把我的臉花了,或者乾脆埋進山溝裡,別讓北堂朝認出來是我。”
這話一出,連阿九的面色都微有些變化。晏存繼鐵青著臉:“你下次要放屁之前,能不能先來點提醒?”
季華鳶抬起眼:“我是認真的。”他說著,從踝間拔出匕首,將樹洞裡面支楞著的杈子砍下來堆在洞口,“我之前對自己發誓,這是最後一次為了謝司悒瞞著他。以後謝司浥走了,我再也不會背地裡搞什麼小動作。既然老天不願讓我得願,那就不妨退而求其次,讓我的上一次變成最後一次。”
晏存繼感到森森的冷氣從心口不斷地冒出來,他的聲音從牙縫間漏出來:“你這個瘋子!”
“我沒有瘋,我也沒有一心求死。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無論生死,北堂朝絕對不能知道我這一次的行動!”
“你知不知道——即便你安然無恙地回到了帝都,你也很難向他解釋清你的去處!他那麼精明,怎麼可能不懷……”
“就算他懷疑又怎麼樣!”季華鳶手上的匕首噗地一聲插進他們身下堅硬的土裡,他的眼睛很亮,閃爍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瘋狂和偏執:“回到帝都後,我就回東門,將自己從練輕功的水池子上拍下去,等著他來找我,讓他以為我是半夜偷跑出去訓練。或者,做一些假證據,哪怕是告訴他我半夜出去喝花酒都好!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允許北堂朝知道我又一次為謝司悒拖累了他!”
“季華鳶——”晏存繼的目光很冷很嚴肅:“你真的以為你這些幼稚的謊言,北堂朝會相信嗎?”
“他當然不會相信,但他也不能確信他自己的懷疑。對於我而言,這,就夠了。”季華鳶直視著晏存繼鷹一般的眼,神色帶著些淡淡的自嘲,卻又無比堅決:“晏存繼,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我對一件寶貝失而復得,如今即便不擇手段,也絕不會允許它得而復失!”
作者有話要說:
☆、海棠樹洞(一)
晏存繼定定地看著季華鳶,看著這個人眼底燃燒著的固執。哪怕他是錯的,錯得一塌糊塗,他卻還能如此堅定地錯下去。晏存繼一時間彷彿丟了魂,不由自主地喃喃道:“你不愧是……”他說到這裡,又恍悟一般地住了口。黑暗的樹洞裡,低沉的聲音戛然而止,只剩下三人的呼吸聲,阿九現在已經被完完全全無視了,季華鳶看著晏存繼,問道:“不愧是什麼?”
晏存繼搖搖頭,“沒什麼。”
他不愧是她的孩子,即便錯了,卻也錯得如此天經地義。晏存繼一直放在腿上的手終於動了動,“既然如此,我就幫你一個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