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一眼。
北堂朝沉沉地嘆口氣,有些難掩心中那些絲絲酸楚又有些自責的情緒,他終於憤憤地低哼了一聲,而後立起眉毛吆喝朱雀過來聽命。
朱雀是場上唯一瞭解情況的人。他當然知道此刻是祖宗爺和祖宗爺掐起來了,哪還有他說話的份兒,只能夾著尾巴做人!是以北堂朝一聲喝出,他屁顛屁顛地就過來了,說道:“王爺,十四號和卯七回來了,我們大夥聽您吩咐。”
北堂朝冰冷的目光射出去,冷聲道:“拆。”
整個拆分的過程其實是很艱難的,因為你很難去和那些精英們解釋,這場戰爭裡你不需要再出力了,不需要再佈置陣地,不需要再謀劃什麼奇襲,你需要做的全部的事情就是:尋找一個默契的兄弟,兩個人搭夥躲起來,等天亮自己人來了再把你找回家去。
這根本就不是想象中的打仗,這是羞辱。而那些精英,雖然他們都明白現在的形勢,但下位者最大的好處就是有發洩情緒的權力,北堂朝不能流露出來的沮喪和憤懣,他們可以毫無遮掩地擺在臉上。暴雨有些無奈地和北堂朝低聲說了幾句話,而後一撥一撥地安撫下去。季華鳶坐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大家整頓,長腿一伸一屈地搭在地上,靜默無言。過了片刻,他突然從袖口中抖出沒用完的暗器,清點好藏在外層的裝備,而後伸手拉開裹在外面的、已經有些破了的夜行衣。
北堂朝抬眼看過去,季華鳶正把那件髒破不堪的夜行衣團成團丟在一邊,露出裡面精幹的東門夜行服。季華鳶雙手往腰線上掐了掐,彷彿在確認什麼,北堂朝別過頭一看,立刻就看出季華鳶腰上纏了東西。季華鳶腰身纖細如同掌中燕,黑燈瞎火,能看出他腰上纏了東西的大概也就北堂朝一個人了。畢竟是夜夜相抱而眠,他怎可能藏得過他?
“你腰上別了什麼?”北堂朝走近壓低聲音問道。
季華鳶手上不停地繼續重新安放他那些好裝備,只丟出幾個字:“保命的東西。”
北堂朝點點頭,直到他不想說也不再問。遠處暴雨終於安排好了所有的人,他們將一夥一夥地分頭分批離開,北堂朝和朱雀等人自覺地決定留在最後。他嘆口氣,一屁股坐在季華鳶身邊,季華鳶頭也不抬,清點好了裝備就乾脆扯著脫下的夜行衣裡側擦劍,明明是沒有事做,卻也不願意抬頭看北堂朝一眼似的。
北堂朝用肩膀撞撞他:“喂。”
季華鳶繼續擦劍,而且手上動作更快了起來,根本沒有理他的意思。北堂朝沉嘆口氣,說道:“別劃傷手啊。”
“…………”
“你能出一聲嗎?”
“…………”
“朱雀他們都看著呢……”北堂朝有些訕訕的,道歉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當著這麼多人面,他已經做到極致了。“這樣,像什麼話……”
季華鳶終於抬起了頭:“你有事?”
“我……我沒什麼事……”北堂朝有些沒趣兒地擺弄了一下袖口,末了,他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道:“看你好像不高興的樣子……”
季華鳶冷笑一聲:“我有什麼不高興的?我現在就想,自己這一夜在東祁山上玩命,漫山遍野的殺手沒有一個和我同道,我一個人咬著牙和他們周旋到現在,渾身都要散了架子,還要徒手攀爬那峭壁,好不容易翻過來找你,卻只得到一張冷臉!我是親了你一口,對不起,我只是終於活著見到了你,喜悅之下忘了你早就乾乾脆脆地一腳把我踢開了的事實!”
“啊……”北堂朝一瞬間有些慌了,周圍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朱雀三個早就躲遠了。他一低頭,終於在夜色下看見季華鳶十根手指指甲附近滲著的血,其實他知道,這樣一夜,身上肯定要帶各種各樣的傷的,這點小傷其實也不算什麼了。但畢竟是心頭的肉,更何況被季華鳶這樣明晃晃地刺出來,他立刻就心裡不舒服了。北堂朝捧起季華鳶的十根手指,一時間又找不到自己的舌頭了。
過了好一會,他終於結結巴巴地問道:“那……疼嗎?”
季華鳶狠狠地哼了一聲,坐正身子,方便讓北堂朝將他手上的破皮處看得更清楚些:“你說呢?”
“那……那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北堂朝更加慌了。
季華鳶冷笑了兩聲,突然收回自己的手,背過身去冷聲道:“你做什麼,我受傷的地方還是疼,離我遠點!”
季華鳶說完這句話,身後半天都沒動靜。他犟著一口氣不肯回頭,一陣冷風吹過,他突然真的覺得有點酸澀。是啊,為什麼啊,憑什麼啊,他這樣狼狽奔逃,手上沾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