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華鳶。”季華鳶輕聲說道。他說著,抬手抹了幾下臉上的灰,說道:“你們可認得我?”
三個狼崽子猶豫著點了點頭,另一個說道:“可是……殿下給您的求救香明明指向西面……”
季華鳶聞言毫無驚訝,他從樹上一躍而下,將落虹收於背後,走過來說道:“殿下給我的火藥不小心被三叔發現了,求救香被搜去,早就不在我自己身上。”
狼崽子聞言面色沉竣下來,他們小聲商討了幾句,一個壯著膽子比著刀走上前來仔細看了看季華鳶,回頭說道:“沒錯,這是季公子。”
“冒犯公子,我們需要儘快向上面彙報求救香一事。”
季華鳶聞言連忙擺擺手,說道:“我不清楚情況,你們做該做的就好。”
“是。”領頭的狼崽子聞言背轉過身一手環在嘴邊,深吸一口氣,正欲作狼嗥出聲,卻只聽撲簌簌三聲,他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先感到了一抹涼意從頸間穿過。他不可置信地低下眼,正看見那抹寒光穿頸而過,下一瞬,冰冷鹹腥的東西充斥了整個口腔,讓他說不出話來。三個狼崽子幾乎同時翻到在地,無聲地抽搐,沒一會便大睜著眼斷了氣。
季華鳶低嘆一口氣,收起指縫中的毒針,走過來一一替他們閉上了眼。
“抱歉了,不得已而為之。”他低聲道。而後飛快地收了他們身上可用的裝備,拿下背上的落虹繼續往東面趕去。
情況比他想象得糟糕。他不知道外圍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幾個狼崽子竟然如此之快就深入了近來。是僅此一個點,還是全線如此?季華鳶不敢多想,但此時此刻,他已不得不暫時站在三叔這一邊,去親手宰殺幾個撞上來的狼崽子,甚至要為三叔搶回一些局勢。
令人煩惱的是,他還不能讓其他狼崽子送出半點訊息去。他為了混淆晏存繼的注意力,方才偷偷地將那半截能定位他所在的求救香藏在了小兔子身上。如果讓狼崽子放出了這個訊息,季華鳶就很難繼續行動了。否則,他本也不必要一定殺死那三個狼崽子。
這是活生生地給自己積攢殺孽。季華鳶無聲地嘆氣,只能默默祈禱這一切努力都沒有枉費了。
後面的路越走越不順,一路上碰到的狼崽子和黑衣人越來越多。季華鳶此時真如過街老鼠一樣,對誰也不敢公然露頭。他雖有心替三叔多消耗一些狼崽子的兵力,但卻不敢在抵達落腳點之前留下太多痕跡。季華鳶權衡許久後,還是決定先行繞避。狼崽子們都道黑衣人人人皆受迷毒所擾,感官遲鈍,是以並不對行聲多加掩蓋,而黑衣人卻步步小心謹慎。季華鳶一個人遊走在密林之中,誰是誰一聽便知,倒並不多困難。只是有時候倒黴,前狼後虎,他便只能屏了氣跳到樹上去躲著,眼看著底下黑衣人和狼崽子相遇,而後血殺。無論是哪一方最後活著送走了敵人,他心中的擔憂都更多一分。
季華鳶側身躲在一顆枯樹後,又一次眼看著狼崽子剮了兩個黑衣人。距離太近,那股熱血噴濺而出,腥熱的味道撲鼻而來,季華鳶下意識地咬住下唇,一個轉臉,星星點點的熱血已經濺了他一臉。
他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腿,硬生生挺住了一動沒動,連氣息都沒亂一分。
狼崽子輕鬆地解決了兩個早已受迷毒所擾的對手,而後環視了一圈周圍的密林,沒有再發現什麼人,便掉頭往北去。其中一個嘆口氣,說道:“這得打到什麼時候去?”另一個也跟著嘆氣,低聲道:“算了別抱怨了,殿下今晚的重頭戲還沒開始,咱們這打先鋒的就別喊累了。”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漸漸遠去。
片刻後,季華鳶從樹後無聲地躍下,他睜眼望著那兩人緩緩離去,反覆品味著剛才那句話。
重頭戲還沒開始。晏存繼,你的重頭戲是什麼?季華鳶正疑慮間,忽然感到身後一陣絕對不應該出現的冷風閃過,他下意識地想要翻滾開,卻已經被一個不知什麼時候摸過來的人按住了肩膀。季華鳶心頭突地一跳,他一回頭,卻看見自己肩膀上那人袖口的銀色袖標。
這是……風營的?!
“有人來了,跟我這邊走。”那人低聲在他耳邊一語帶過,而後一手扣住他的腰,徑自將他帶起,二人一同躍於樹上。季華鳶震驚地回過頭與他對望,竟然是當日在風營訓練場上罰跑時見過的一個弟兄,那人衝他齜牙一笑,黑黢黢的面龐下牙齒白得發亮,他低聲一噓,說道:“你讓人跟了。”
季華鳶豁然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然而那人卻已經噤了聲,無聲地伸出手指指了指遠處幽深不見頭的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