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
一切發生得如此突然。
然後那隻巨大的狗回過身,走到了她面前。它不理會她揚起爪齜起牙的警告,低下頭,緩緩地,溫吞地,用鼻子拱了拱她的腦袋。
貓眼瞳一縮。然而溫熱觸及的那一刻,惶恐焦躁的心卻忽而平靜了下來。張開的利爪慢慢收起,皮毛也恢復了平順。
這隻長相有些兇惡的大狗……為何會有種熟悉的感覺。小白貓眼裡的血色一點點退去,呆呆看著眼前這隻比火焰還耀眼的巨獸,小肉爪子也不由自主地搭在了對方近在咫尺的臉上。而此刻那雙淡金色的深邃眸子正沉靜地注視著她,如同漩渦,要將她吸進去。
忽然,大狗張開口。
是想吃掉她了麼。她身子一縮,卻被對方叼起來,輕輕一甩放到了厚實柔軟的頸背上,帶著飛離了這個灼熱的山洞。
身後火光漫天燃起,前方卻涼風撲面,帶著甜蜜的花香。她安穩地趴在這巨大的身軀上,轉頭便看見了下空茂密蔥鬱的林海。樹影搖曳翻湧,陽光穿透雲層普照大地,明媚晴朗。
……
清靈缽內,一縷光從白貓眉心裡飄出,變回那一身清冷的女子。她俯身探了探貓的身子,發現已經退燒了,這才鬆了口氣,眉目間帶著疲憊,閃身從這青白色的空間裡離去。
不多時,小白貓也從夢裡醒來,睜開了眼睛。
“我這是……怎麼了。”她低喃一聲,在原處發愣了很久,才暈乎乎地爬出清靈缽。這會兒窗外天剛矇矇亮,屏風後頭,床是空的。她看了眼床上疊得齊整的被子,轉身走出門。
出了外頭才發現,滿目都是溼漉漉的。院子裡的草木都沾著水珠,晶瑩閃爍。昨夜裡下了一宿的暴雨。她爬上屋頂,坐在一處較乾的瓦上。涼風拂面的時候,又不禁想起了夢裡自己伏在那隻大狗背上飛躍山谷的情景。於是心裡也開始如浪潮般起伏。
身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
“還好麼。”依舊是那清清冷冷的語調,來人揮手烘乾她所在之地,拂衣坐在她身旁,添了一縷芬芳幽涼。
被看出心思了?小白貓抖了一下耳朵,稍微詫異。但她也不掩飾什麼,乾脆拉聳下腦袋,故作委屈:“不好。我做噩夢了。”接著卻又湊過來,俏皮道:“要吃東西壓壓驚。”
“吃什麼?”樊禪忍不住勾唇。
“吃你前天買的花生。”小白貓笑眯眯地提議。見對方真的從虛空裡取出了一碟鹽水花生,便不客氣地伸出兩隻小肉爪捧起了一顆,理所當然道:“幫我剝。”
樊禪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將碟子擱在瓦上,接過勾月手裡的那顆,手指需攏,只輕輕一捏,便漂亮地把殼剝開了。她抖出兩粒花生米,伸手遞過去:“喏。”
小白貓眨眨眼,直接低下頭,就著樊禪的手將花生米勾入嘴裡。
粉嫩的小舌頭舔到手心的時候,樊禪驀地輕顫了一下,臉頰邊驚起一絲異樣的薄紅,如雪中梅花初露俏顏,卻很快消散,恢復初時平靜。
貓故作不知,面上無辜純良,眼角里已經悄悄泛起了壞笑。她鼓著腮幫子開始慢慢咀嚼,嘴裡發出脆脆的聲響。這空擋裡,還漫不經心地自言自語道:“為什麼……會夢見一隻狗呢?”吞下後,又補了句:“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夢見狗那種蠢物。”
樊禪臉上僵了僵。而後貓卻不出聲了,彷彿陷入某種思緒裡。過了許久,才轉過頭來看她,眼底一片幽邃。
“樊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勾月輕聲開口,語調卻很平淡:“我夢見了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原本是個經常在夜深人靜時折磨著我噩夢。我被信任的人背叛了,拋棄了。我還在危及生命的最後一刻化了魔,第一次殺了人。可是……昨晚的夢卻和以前的不一樣。到最後它變了。”往事回現,卻改變了結局。她沒有狂化,沒有像瘋了一樣將那男人撕碎,沒有哭到聲音發啞。
“就好像記憶被莫名其妙地竄改了一樣,最疼痛最清晰的那些部分全都消失不見了。這些對我來說,真的好不可思議……直到現在我還恍恍惚惚的。”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勾月眼底有些失焦。
樊禪不說話,默然聽著,卻因著想起了昨夜裡看到的那些情景,心緒變得複雜。
“我在想,或許以後……都不會再有這個噩夢了吧。”停頓了會兒,貓這般說道,說完就笑了。卻笑得叫人心疼。樊禪垂下眸子,彷彿又看見了很久以前那個下雨的傍晚,受了傷倒在路邊,卻用冰冷的眼神漠然與她對視的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