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得不可開交。當一個穿得球一樣的警察手裡抱著個人衝進來的時候,差點在滿地鮮血上滑個跟頭 。
“大夫救命!我同事,肚子痛暈倒了!”宋閔的搭檔只有二十多歲,剛分配到他手下。晚上吃飽飯回派出所,半路遇見一個搶錢包的毛賊,直追了一公里。結果人抓到了,他回到所裡沒過多久,捂著肚子就趴下了。
宋閔開車把搭檔拉到二院,一進急診就被人間地獄般的情景震住。近旁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大夫直起腰,手套上都是血,不客氣地道:“吵什麼?!趕緊把人放床上去!”
檢查結果是急性闌尾炎,要儘快手術。小警察父母都在外省,於是宋閔交了錢就在急診室裡守著。那是他第一次注意到吳桐。
處理好最後一個病人,已經夜裡三四點了,醫生依舊神色淡淡的,略帶疲倦,只是唇色有點發白。
“吳醫生,你下班時間早過了,去值班室睡會吧?”護士擔心地說。吳桐搖搖頭,“我去洗把臉。”他似乎去了很長時間,直到宋警官去衛生間,才看見水池邊軟倒的身影。
吳桐其實只是有點低血糖,加上勞累過度,宋閔扶他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意識,“不用,放我自己走。”這句話有氣無力的,同情心氾濫的宋警官哪裡肯鬆手,加上之前抬人有了經驗,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年輕大夫橫抱起來,衝回了急診室。
剛好小警察旁邊有空床,吳桐躺下輸液,宋閔搬把椅子坐在兩張床中間,就這麼守了倆病號整整一夜。
羅旭聽得兩眼發直,實在想象不出威震八方的吳大主任還有被人抱的時候。楊禛回想那一幕,有點好笑卻更多是心酸:“其實那天吳主任家裡剛好出了點事……跟他女兒有關。”
那一天,吳桐的前妻帶孩子出國,給他留了封信,要求離婚。孩子對於吳桐,就跟性命一樣。那女人清楚這點,信中直接告訴他,如果他不同意,以後別想再聽女兒喊一聲爸爸……楊禛想著,搖了搖頭。
小青年的心不由揪緊,難怪吳桐看見病孩子的神色,那麼溫柔憐愛。
“時間長了,宋警官也熟悉了。他們偶爾會一起碰個面吃飯。不過這陣子我看宋警官有點怪,欠了錢似的總躲著主任。”
羅旭看著他純潔的表情頭疼:“我、我還以為……不是真愛嗎?”
“去!你們耍筆桿子的,小說看多了吧。”楊禛以為開玩笑,順手從他手裡搶過忘吃的蘋果,三口兩口吃完,“走了,交班去!”
急診的夜班和白天不太一樣,那些感冒發燒的病人不再出現,外傷如車禍明顯多了起來。儘管羅旭不再像剛來時那麼牴觸血腥,還是覺得晚飯都梗在胃裡。
楊禛與何醫生一起正在搶救一個火災燒傷的中年人。之前抬擔架的時候,羅旭看他伸出一隻燒得皮開肉綻的手,眼睛燻壞了睜不開,撕裂般一個勁地問:“我、我老婆怎麼樣了?得救了沒有?先救我老婆……”
羅旭嗓子哽住出不了聲,到了搶救室在門口沒離開。護士們一起動手剪開了病人的衣服。只聽楊醫生冷靜地判斷:“軀幹淺二度燒傷40%。。。。。。眼部、呼吸道灼傷。”
“開放多個靜脈通路,補液糾正電解質,持續沖洗和冰敷。”他的聲音十分沉穩,手下不停,動作乾淨利落,顯示出外科醫生的素養。
不過楊禛和羅旭都沒想到,下一個救護車送來的,竟然是鼻青臉腫的宋警官。
“靠,玩鷹的讓麻雀給啄了。”宋閔一隻眼高高腫起,坐在留觀床上,兀自還在打趣兒,據說是晚上跑步在小區門前遭到了伏擊。“我先把拿刀的給揍趴了,拿棍子的再怎麼著也好點。啊!楊大夫您輕點行麼!”
楊禛托住他的胳膊,左右旋轉了一下,後退半步對護士道:“把他後背的衣服剪開!”
“別剪啊!這可是名牌……我脫還不行嗎?”宋閔立刻扭身子往後躲,忍不住“嘶”地一聲。
急診大夫說一不二地示意:“剪開!”兩個護士立刻上前動手。宋閔哭喪著臉道:“楊大夫你怎麼跟他學得一模一樣啊?”
“你倒提醒我了。小羅,給主任發個簡訊,說宋警司又進來了!”楊禛落井下石,著重在那個“又”字上頓了頓。
“哎!羅大夫千萬別,算哥哥我求你了還不行嗎?”宋警官這下真急了,“這天都黑了,吳主任眼神不好,開車萬一出點什麼事……”
主任眼神……不好?羅旭差點笑出來,連忙低頭編簡訊:“對不住了,宋哥,這地盤我們只聽楊老師的。”
楊禛帶上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