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沒有表示贊同的意思,只是隨口應付,讓她這會兒說出同意的話來也的確是為難了她,雖然心中早已經有所準備皇上勢必會對自己和芙蕖的事情做些什麼事情,可太皇太后卻萬萬沒有想到,趙晉延竟然直接走到了這一步。
芙蕖的及笄禮若是在宮中舉辦,便是不下明旨,幾乎也是在昭告天下她是板上釘釘的皇后了。而偏偏早上的時候,太皇太后還對此事想要改變。
太皇太后這模模糊糊的態度,當然不是趙晉延心中所希冀的,他倒是不等著太皇太后慢慢接受這個事實,又丟擲了一個讓太皇太后面上難堪的請求。
“朕想過了,芙蕖的生辰與朕的十分相近,這舉辦的地點,其實也可省些事兒,就放在萬壽宴舉辦的地方。而生辰禮上的正賓,恐怕也沒有人能夠比皇祖母更合適了,所以那一日,皇祖母可願意替芙蕖加笄。”
“……”
太皇太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的看了趙晉延許久之後,她確定趙晉延不是與她在玩笑,一顆心止不住的往下沉了。
可是太皇太后畢竟城府深沉,雖然這件事情給她的刺激真的很大,甚至是將她原本的全盤計劃全部都打亂了,可她還是很快回了神,甚至很快的便將自己的情緒調整了過來。
她輕笑著開口問道:“晉陽也是這個意思嗎?”
“姑母尚未與朕來得及商量這件事情,只不過相信姑母應該與朕想得都一樣,給芙蕖當正賓,替芙蕖加笄之人,恐怕沒有誰能夠比皇祖母更合適了。所以晉延先擅作主張了。”
“……”
太皇太后看著趙晉延面上的笑容,心裡堵得跟個什麼似得。
太皇太后方才故意問這句話,既有想要拖延時間,不想馬上答應下來的意思,其實也是有想要替自己找回一些面子的想法,若是趙晉延能夠說這同樣是晉陽大長公主的意思,至少日後她在見自己女兒的時候,也不會覺得面上無光,可是偏偏趙晉延為了討好晉陽大長公主,為了給她和芙蕖做面子,竟是一力抗下,撇清了這二人,只說今日來請她做正賓,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
太皇太后一輩子被人奉承慣了,從來都是被架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卻沒有想到臨了,竟然還得做這般違心的事情。
更讓她憋屈的是,這件事情上,皇帝將姿態放得很低,也是在逼著她不可能再擺出高姿態來,她不得不去答應這件事情。
趙晉延卻彷彿根本沒有看到太皇太后的為難,又是溫和笑著開口催促:“皇祖母意下如何?相信芙蕖與姑母知曉皇祖母若能答應在及笄禮上替芙蕖加笄,都會很高興。”
太皇太后在心中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眉眼之間,再次露出了疲態,也流露出了一些蒼老的神色。
她深吸了一口氣,面上卻是在一瞬間,露出了笑容,彷彿方才那一番為難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瞧皇上說的,哀家身為芙蕖的外祖母,這個事情,自是當仁不讓。”說罷這話,太皇太后又是笑道,“只不過,哀家從來都沒有做過正賓,倒是沒有什麼經驗,就怕到時候做的不妥當。”
“皇祖母儘管放心,若是不懂,儘可召見京中那些常做正賓的夫人進宮,而且皇祖父在世時,曾經誇過皇祖母禮儀典範,最是得體,小小一個及笄禮,朕相信皇祖母不會出任何紕漏的。”
趙晉延說完這話,根本不給太皇太后任何再說其它話的機會,又是笑著開口道:“時辰也不早了,朕忙了一個上午,肚中也有些飢餓,不若傳膳吧!”
“好。”
太皇太后面上的笑容僵硬的彷彿是一座雕像,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十分的柔和。
她衝著底下宮人有氣無力的揮了揮手,看著坐在身側,一臉孝順模樣的趙晉延,手不覺緊緊的握成了拳頭。
這一輩子,便是當初還只是一個嬪妃的時候,她都沒有這般忍氣吞聲低過頭過。沒想到臨了,她竟被小輩們逼成這樣。
宮中本就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當然若是關係親近些,自然也不講究這個,可今日這頓午膳,卻是用的悄然無聲,也用的很快,趙晉延彷彿有滋有味的用過後,不等著用了茶,便起身告退了。
太皇太后也沒有挽留,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衝著趙晉延點了點頭。
可是趙晉延一走出大殿後,太皇太后卻是捂住了胸口,猛烈的開始喘起了氣。
宮人看著太皇太后這般,驚慌失措,正要傳召太醫的時候,太皇太后卻是伸手阻止了:“不必,哀家緩過氣來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