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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還想吃點什麼?”吳振邦問。
“我現在不餓,晚上不用吃飯了。”
“不吃飯能行嗎?”
“我正在減肥,你餓就一個人吃吧。”
“減肥?你身材多好啊?根本不用減,你體重是多少?”
“不告訴你,記住,女人的年齡和體重永遠是秘密。”
“真的,你不算胖,你工作那麼忙,不好好吃飯怎麼行?”
“必須得減了,你沒看日本女人都那麼瘦嗎?”
“你跟她們比干啥?身體好才最重要。”
“等去美國就好了,在美國,我就是苗條淑女。”
“行,去美國行。”
中國人下班都急著往家趕,結果造成交通阻塞,日本人下班經常喝點兒小酒,直到半夜才回家。不是中國人顧家,而是中國人沒錢。減肥歸減肥,飯還是要吃的,走了很長時間,吳振邦把潘姐領到一家中餐館,抬頭一看還是家川菜館。
“這回你到家了,都是你喜歡吃的。”吳振邦笑著說。
“繞了這麼遠,原來就是不想讓我減肥呀?”潘姐嗔怪地說。
“是啊!非但不減肥,還想讓你多吃點兒吶!”
“你可真壞!”
“減什麼肥?身體好比啥都強。”
“我看今天是想減也減不了了。”
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人有一方飲食,水煮魚、夫妻肺片、毛血旺、麻婆豆腐、擔擔麵,色香味兒俱全的川菜,吃一口就像著火一樣。其他地方的人很難理解川菜的火辣,為適應日本人的口味,這家川菜館的川菜已經不那麼辣了。
“不夠辣、不夠辣。”潘姐一邊吃一邊說。
“還不夠辣?你還想要多辣?”湖北人也能吃辣,但和四川人比還差一些。
“不過癮,再辣點兒就更好了。服務員,再來點兒麻油!”
“你真是個辣妹子。”
“怎麼,你害怕了嗎?”
“嗯,害怕了。”
情人眼裡出西施,何況潘姐長得並不醜,吳振邦孤身一人留學日本,一呆就是三、四年,頭兩年還時常想老婆、想孩子,到了第四年已經有些麻木了。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在生理上、情感上都比較脆弱,多年的兩地分居,吳振邦想不出軌都難。環境對人的限制很大,六、七十年代,中國有一些夫妻因工作需要常年兩地分居,有的人一分就是幾十年,婚姻竟然也很穩定。日本公司有單身赴任一說,很多人被派往海外,日本男人到處沾花惹草,這在世界上都很有名,和日本社會相對開放的觀念有關。
吃完晚飯,吳振邦送潘姐回宿舍,在電車上,吳振邦依舊滔滔不絕地說著,全然不顧周圍的日本人。八十年代的中國留學生,在電車上都不敢說中國話,那時候中日關係還非常好,他們不是怕捱打,而是自卑。到了潘姐宿舍樓下,吳振邦又站著和潘姐說了一會兒話。
“你回去吧,讓公司的人看見不好。”潘姐說。
“有什麼不好的?我們光明正大,誰也管不著。”
“太晚了,你還是早點兒回去吧。”
“我有點兒渴,你讓我上去喝杯水再走吧。”
“我們宿舍不讓外人進。”
“我喝杯水就走,梅,你就讓我上去吧。”
“那好吧,說好了,喝杯水就走。”
“好。”
吳振邦跟著潘姐進了樓,潘姐十分擔心被同事看見,所幸電梯、走廊裡都沒有人,兩個人像做賊一樣躡手躡腳進了宿舍。
“屋裡有點兒亂,也不知道你要來。”潘姐說。
“不亂、不亂。”
“你先喝水,我去陽臺把衣服收回來。”潘姐給吳振邦倒了一杯開水。
吳振邦坐在椅子上,打量房間裡的陳設,房間不大,門口有一個煤氣灶臺,旁邊是洗澡間和衛生間,一室一廳的單身宿舍,面積非常小,裡間一張單人床就佔去很大空間,房間裡略顯凌亂,床頭散放著幾件女式內衣。
“你該走了吧?”潘姐收完衣服回來。
“我還沒喝完吶。”吳振邦慢悠悠地喝著水。
“你快點兒喝,喝完就走。”潘姐坐在床上看著他,感覺氣氛怪怪的。
“那,我走了。”吳振邦喝完水,放下杯子說。
“走吧。”
潘姐起身去送吳振邦,走到門口,兩人同時伸手去抓門把手,兩隻手恰好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