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震臂膀撐著前椅背,健壯體格跟陸強不相上下。
他說:“我這些年一直呆在國外,前段日子聽我爸說你出來了,你不回巢會,也聯絡不上。前天剛下的飛機,現在來你別介意。”
“不介意。”陸強盯著後視鏡,笑了笑,“小震,越來越壯了。”
邱震說:“吃美國佬的東西,該補的都能補回來 。”
“這次不走了?”
邱震看一眼旁邊:“那要看我爸怎麼安排。”
邱世祖冷哼:“看你什麼表現,成天不務正業,跟一幫男男女女鬼混的話,還把你弄出去。”
邱震暗自皺眉,嗯啊著答應,隨意問陸強:“強哥,剛站你旁邊那人誰啊?”
陸強彈菸灰的手指一頓,驀地看向內視鏡,那雙眼中充滿興味,眸光發亮,到底小他幾歲,不懂得收斂和偽裝,一個眼神足以暴露自己。六年過去,他其實一點兒都沒變。
陸強冷眼無波:“小區的鄰居。”
“熟不熟?”
“不熟。”
“那你幫我……我操……”他悶聲低咒,捂著後腦勺:“你打我幹什麼!”
邱世祖陰狠道:“老毛病又犯了,吃過虧也不長記性是不是?”
“您能別總提那些爛事嗎?我聽著都累,”邱震心煩,也不敢明著頂撞他,只嘀咕:“又沒問什麼。”
一路安靜。
車子停在‘巢會’的地下停車場,陸強隨邱世祖乘電梯上去,不是營業時間,場子裡空蕩蕩,幾名保潔清理昨晚製造的垃圾。
空氣裡,菸酒和香水的靡醉氣息還沒消散。
邱世祖帶頭走前面,朝後揮了下手,立即有人過去清場。
大廳的正中是舞池,從旁邊繞過去,有一條通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是電梯,從那兒一直能到十八層。
一陣凌亂腳步,皮鞋踏著光可鑑人的地面,頭頂水晶吊燈散發出璀璨光芒,琉璃和金屬包裹的內壁招搖奢華,整個大堂都金碧輝煌。
陸強跟在眾人後頭,抬眸瞧了眼,這曾經是他底盤,裝修翻新過,他幾乎不認識。六年沒有踏足,物非人非,竟生出幾分僥倖和悵然。
在一處寬闊地方落座,邱世祖翹腿靠在椅背上,旁邊有人遞煙和火兒,他點燃了看向陸強。
陸強還穿著保安褲子和汗衫,腳上是那雙老布鞋,出來急,他並沒穿外套。
邱世祖上下掃了一圈兒:“冷嗎?我先找人帶你換套衣服?”
“不必,”陸強前傾支著膝蓋:“邱老,我待會兒就得走,那邊沒請假。”
他一雙精銳老眼透過鏡片看他,嗤笑一聲:“這巢會就是你的,還上哪兒去?”
陸強低頭笑了下。
邱世祖說:“阿勝昨晚找你麻煩了?”他沒吭聲,他又說:“他以前就愛和你槓,明明不如你又不服氣,你不在這些年,巢會都他在幫我,看你出來,怕自己地位受威脅,才衝動辦了混賬事。”
陸強說:“沒怪他。”
“我拿鞭子抽他了,現在還在後面跪著呢。”
陸強笑說:“也沒有必要,邱老,您別動氣。”
邱世祖抽了兩口煙,在菸灰缸裡碾滅才說:“上次見面太匆忙,新開的娛樂。城正收尾進裝置,沒顧上你……”他頓了頓,“半年時間夠你喘氣兒了,現正需要人,何況我有讓小震接手的打算,也需要扶持。”
邱震坐旁邊,添了句:“強哥,回來幫我吧,咱倆一塊兒那麼多年,我就相信你。”
陸強低垂著頭,半天不吭氣。
邱世祖看著他,沒多久,蹙起眉頭:“你帶小震去新場子,”頓了頓,“……那邊絕對乾淨。你要是想,巢會後面兒的事歸你管,阿勝只負責經營。”
陸強拿手觸了觸額頭,仍然不說話。
“強子,”邱世祖靠回椅背,聲調降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點頭這麼難嗎,以前的魄力呢?”
陸強搓著手,幾秒之後才抬起頭:“邱老,您還惦記著強子就夠了,但場子我沒法再接。”
“理由。”
陸強說:“昨晚進了趟公安局,差點腿軟回不來,阿勝的事我一個字沒敢提,怕惹麻煩,也怕再進去……”他管旁邊要了根菸,猛吸幾口才平靜說:“這幾年在裡面兒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像他媽做了場噩夢,現在出來了,也心有餘悸,您問我魄力呢,早被那幫死條子磨光了。那是個漂洗場,不光洗了過去,扒了皮肉,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