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了圓鏡。
原來,血跡來自她的額頭。
橘立花試探性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撥開被血與汗黏在額上的劉海,還是會作痛,但輕了很多。她隨手撈過洗漱盆上的毛巾,沾了些許剩餘的水,一點點拭去了尚未乾涸的血。
最後,在她額上顯露出的,是一個細長四芒星的傷口。不淺也不深,但早已止了血,還未開始翻出新肉。
她見過這個形狀……是那個諾亞的!那一晚,他的帽子掉在了地上,裸|露的前額上便是相連的細長四芒星!
“……不會吧。”
怎麼可能……再怎麼說她也是被innocence(神明)選中的驅魔師(使徒)。這麼狗血的劇情怎麼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真是想多了。
橘立花將一瞬湧上腦海的念頭揉成團,扔進了廢紙簍裡。且不管這個傷究竟是怎麼造成的……就這麼暴露在空氣裡會感染的吧?但大半夜的去哪兒借繃帶呢?
她煩惱地提著燈,慢慢開了門,走廊裡空無一人,唯有幽光兀自驅趕黑暗。她邊走邊撥弄著劉海,心說早知道就弄個齊劉海了,傷疤恰好留在了露額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自殘了呢。
就這樣一路上了甲板,踏進夜色的瞬間,帶著水霧的海風擁抱了她。
橘立花愣了愣,將燈提至眼前,張了張嘴,隨即嘆了口氣。
“……是你啊。”
青年沒答話,透過她的提燈打量著她。立花被他盯得有些尷尬:“那什麼,你有繃帶麼?”
他蹙眉:“你要繃帶幹什麼?”
“啊,額頭被磕了一下,出血了。”她含混道。
“嚴重麼?”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對,兩人皆是一怔。繼而,青年咳了咳,凶神惡煞地瞪她一眼:“……等著,白痴!”
等他走後,她才“撲哧”一聲笑了起來。見他大步返回,她便連忙收了笑,向他伸出手:“謝啦。”
神田優不屑地瞥她一眼:“要笑就笑,憋著更醜。還有,把燈拿高點。”
“咳咳……這樣?”
“嘖,”他咋舌,捉過她手腕,固定在合適的高度,“別動。”
立花眨眨眼,看他開始擺弄起了手中的繃帶,連忙說道:
“……呃,我……沒想麻煩你。”
“閉嘴,已經麻煩了,再麻煩我就砍你。”
好吧,她乖乖閉了嘴,看他動作利落地在她腦門上纏著繃帶,燈光染進了他狹長的黑眸裡,落下了一跡豆粒大小的光。她悄悄地觀察著他,想了想,又開口道:“神田你,好像一直都是皺著眉的呀。”
“嗯?”
他沒認真聽,敷衍地應著,直到完成了最後一步,才重新看向她,旋即輕笑了笑。
“你這樣更像白痴了。”
“切!”她哼哼著,索性伸出另一隻手,微微踮腳,觸上了他的眉心。
青年怔住了。橘立花嘿嘿笑著,再用指腹點了點。
“笑起來才帥嘛。別一個勁兒皺眉頭,會老得更快哦。”
“……”
那一瞬,衝上心頭的是什麼呢?
——海遠天高,夜色蒼茫,少女的腳邊生出了蓮花。
“……!”
青年忽然強硬地扳過了少女的肩。橘立花沒拿穩,提燈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滾到了船邊。
“……神、神田?!你怎麼了?好疼啊!”
立花詫異地望著他,不知他這是怎麼了。
【神田,你又在賞花麼?】
【你可不能被困住哦。】
【那是幻覺。】
【那花是幻覺。】
僅僅一瞬,老人的聲音在耳際迴響開來。接著,神田優的目光逐漸恢復清明。他定了定心神,蓮花早已消失,倒是橘立花驚訝的面容離他很近。
他一愣,連忙放開她的肩,煩躁地別過頭去:“……沒事。我先回去了。”
“嗯,好……”他剛才怎麼了?
她雲裡霧裡地揉著肩窩,還未想明白,臉上忽然被罩上了什麼,一團黑。她哇哇叫著扒下來,怔了怔,無奈地笑笑。
“又是外套啊……算了,原諒他好了。”
橘立花偷偷樂著披上了寬大的外套,走到船邊,俯身拾起了提燈。
下一秒,陌生女孩兒的清澈聲音在耳畔響了起來。
“啊,你就是——橘立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