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啊。”樸正英說,“外國有什麼好的,金太陽思想的光輝照耀不到的地方,就算物質上腐化奢侈,但精神上卻可憐卑微。哼,我看這中修和美帝沒什麼兩樣,都不是好東西。”
在這個政治鬥爭思想高度緊張的國度裡,美帝二字指的自然就是美帝國主義。而所謂“中修”,則是在貶低中國。畢竟中美現在已經是全球最大的國家,甚至有人已經將這兩國定位為新世紀一新一舊兩個超級大國。
黃文丙擺了擺手,示意打住:“不要這麼說,對方畢竟沒有惡意,只是善意邀請而已。再說了,中方和我們是傳統友好,半個世紀之前還有過捨命相助的義舉,和美帝還是不一樣的。”
“隨你怎麼說了……來,再給我一根中修的香菸,我去‘來個大的’,你多勞累一會兒。”樸正英笑著討要了一根陳太元給的煙,點著之後樂顛顛地去向賓館裡面一樓的衛生間。
黃文丙則扯了扯外面的軍裝,搓搓手好暖和一點。今天晚上他們十個人分成兩隊,他們這第一隊一共四個人,值勤上半夜;後面六個人是第二隊,值勤下半夜。由於下半夜較為疲乏一些,故而多派幾個人手。
他們這四個人之中,他和樸正英在樓後面,而另外兩個在樓門口,一前一後非常穩妥。現在就他一個人,自然要打起精神提高警惕。
……
而在另一邊,樸正英確實去了衛生間,但卻沒有“來個大的”,而是簡簡單單撒了一泡,就掏出了手機。雖然手機在北高國不普及,但是作為特戰部門的精英戰隊,他們還是配備著的。
這大半夜的,樸正英打電話的樣子似乎有點鬼鬼祟祟。而他撥通的,正是他們特勤局的政治部主任,也就是此前和金玄哲在一起的那位。
“盧主任,有重大情報向您報告。”
“剛才那個陳太元試圖滲透策反黃文丙,以改變國籍為條件,拉攏黃文丙加入他們那邊。而作為交換條件,答應讓黃文丙成為裝甲戰士,我看黃文丙已經有點心動了。”
“盧主任,這個陳太元真不是東西啊,一上來就用墮落奢侈的東西試圖腐化我們。據黃文丙說,陳太元那一瓶酒就價值兩千多人民幣,那煙也七八十一盒啊。當然我是不懂他們的酒,估計黃文丙早就對中國那邊很有研究了……”
可恥的告密者!
不僅僅是告密,更是一個顛倒黑白、搬弄是非的傢伙!
要說拉攏,好吧,性質雖然不是這樣,但實際行動就算是吧。但是,人家陳太元真的是為了腐化你們嗎?無非是看你們值勤很辛苦,拿著瓶酒、帶著盒煙去慰問感謝一下。
至於黃文丙,人傢什麼時候“心動”了,你鑽到人家腦子裡面去看了?事實上,黃文丙在樸正英面前一直非常堅定啊,一點動搖的意思都沒有。
而且最後那句,說什麼“黃文丙早就對中國那邊很有研究”更是惡意構陷,故意對映。對一個國家的文化和社會狀況有所瞭解,才更便於學習其語言,這是最基本的道理。但是話到了樸正英這傢伙的嘴裡,竟然就變了味道。
對於他提供的訊息,那個盧主任當然非常重視。在北高國,叛逃可是殺頭的大罪,特別是軍政人員的逃脫,更加要命!以前有過一些公幹人員或軍人,脫離北高國而逃到別的國家,結果會遭到北高國的追殺,而留在北高國的家人要麼被“恩賜自盡”,要麼被直接槍斃,下場最好的也得丟到集中營裡面勞動並等死。
而且更蛋疼的一個規定是:假如你知道了有人可能要叛逃,而你卻沒有報告,那麼你也要承擔連坐的責任。要是你身為政治主管,有人已經向你報告了線索,而你卻沒有防範留意,那麼將來一旦真的變成現實的話,你會承擔更大的責任。
所以面對樸正英的檢舉揭發,這個盧主任不敢有絲毫怠慢,大驚失色之餘表示會馬上在局領導班子裡面通報,並要求樸正英繼續秘密觀察黃文丙。當然,也對於樸正英的忠貞愛國、機智警覺提出了表揚。
而這個盧主任之所以很相信這些檢舉揭發,是因為樸正英的誣陷是有限度的。他沒有漫無邊際地說黃文丙怎麼怎麼樣,吹大了反倒沒人信了。現在他很有技巧地揭發,只說黃文丙“有點心動”、“對中國很有研究”,反倒讓叛逃的跡象顯得更加真實。
誣告和告密也是有技巧的,這是一門心理學。
這一次,告密誣陷者總算滿意了。樸正英掛了電話,一根菸也基本上吸完了,不知怎麼的,他還真有點捨不得丟掉菸屁股。哎,來自中修的奢侈品真可惡啊,竟然有這麼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