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的是假設。”
“假設?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不過就算有,你也是下地獄。”
“我並不嚮往著天堂,絕對的純淨容不下我。”
那絕對的包容呢?
她無力的跪在懸崖的邊沿上,已空的白盒子也隨著在她手中的滑落而墜入了海底,隨著波浪瞟到更遠更深的地方。
我們生來就註定是夜行者,地獄和天堂都不是我們的歸處,藍祀,那就讓海來擁抱你吧。
願你心中的傷痕,可以痊癒。
“姐姐……”黎絳至始至終都只是在身後默默地看著,她知道再一次遇見黎格後她身上到底缺失了什麼。
是無處皈依。
為什麼會這樣?
她是她唯一的親人,可是她卻無法讓她心底透過一瞬光芒。
那個讓她沾滿鮮血的男人的離去,閉合了她心中最後的一條縫隙。
黎絳輕輕渡著步子走上前,有些艱難的蹲下身,從後抱住了黎格。黎格的身子猛的一顫,沒有掙扎,只是這樣感受著貼近的溫暖。
“我沒事了。”她低低了說道,有些沙啞的嗓音在掩飾著自己的落寞。
“姐,我想剪頭髮。”黎絳卻冷不丁的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黎格轉頭,有些錯愕的看向她,“為什麼?”
誰知她抿唇笑了,“我們是雙胞胎啊,剪了頭髮會不會更像了呢?”
“笑笑笑,我還以為你會憂鬱很久。”黎格站了起來,難得也輕手輕腳的扶起了黎絳愈發不平衡的身子。
這幾天她在實驗室裡和教授調配出的藥顯然有了些作用,在不傷害胎兒的情況下活血已經加入平時她透過飲食難以吸收的營養成分,本質上雖並沒有改善病毒的侵入,但起碼讓黎絳的氣色再次紅潤了起來。
可身體狀況的改善卻無法治癒內心的悲傷。
她有意無意的觀察了黎絳很多天,卻發現她總是表現的像個沒事人兒似得。
那夜的嘶聲力竭真的震撼了她,她本以為她醒後會痛哭流涕,就像她第一次遇到她那樣,弱小,不堪一擊。卻沒有想到她表現出的情緒遠遠比她想象的要冷靜。
只是在深夜裡,即使沒有動靜也睡得不安穩,被夢魘一次次的驚醒,失去強裝堅強後落下的淚眼打溼了眼角。
黎絳在黎格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往下坡路走,突然輕輕的笑了起來,“你說人為什麼會擔心,明明自己無能為力卻只能瞪眼乾著急。”
黎格抬頭看向她,沒有搭話。
“因為在乎。”黎絳也神秘得看了她一眼,然後自己淡淡的說道,唇角又彎了起來,“或許我們都會痛失心愛的人,可是我們亦有自己想要守護的人。”
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現在最想守護他。”
“都說手起刀落,三千煩惱絲落地,我也想試試是不是真的。”
黎格被她的淡然著實怔了下,眼裡第一次流露出讚賞的神情,想了想挑起眉頭,“那就讓我來當這個劊子手吧。”
“嗯?”
“回家。”
……
事實證明,出來混的人往往真的都身懷絕技。
在椅子轉過的瞬間,黎絳吃驚的長大了嘴巴。
昔日一頭長髮不在,雖然在黎格剪刀落下的時候她心底也咯噔了一下,但心想著難得自家老姐願意大展身手,就算剪毀了她也認了,卻沒想到黎格剪頭髮還真有一手。
不能說多美多藝術,但的確是利落乾淨的一模一樣。
起碼在外人看來,第一眼看見這對雙胞胎絕對會驚豔。
“怎麼樣?”黎格扔了尖頂和梳子,看中鏡中發呆的人勾唇瀟灑一笑。
“你跟我說實話,你平時是不是還幹理髮師這個兼職?”黎絳椅子一轉與她面對面,甩了甩頭髮,雙手捧臉笑的像個傻子。
黎格無語的癟嘴,用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輕輕的嘀咕,“我長大後頭發都是自己剪得。”
豈料這讓黎絳眼睛幾乎發光,拽住黎格的手狠狠的握了握,“黎博士,我太崇拜你了!”
“沒出息。”黎格戳了下她的腦門,抿緊唇角像是在憋笑。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彷彿回到了小時候,最終是黎格輕輕嘆了口氣,用手拍了拍黎絳快五個月大的肚子,“總要找到血清。”
黎絳也無奈扯了扯嘴角,耳邊鑽進了一聲黎格的自言自語:明明母親知道成分,沒什麼不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