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一隻受傷的小動物,以緊緊蜷縮的姿態保護著自己,不讓任何人靠近。她甚至有些戒備地後退,貼著床的姿勢滿是不安和警惕。
她不相信他了。
這是凌莫寒的第一反應。
腦子裡某根弦因為這個認知陡然崩斷,他幾步上前,走到她的面前,一把將人從地上撈起來,語氣也有些陰沉,“在鬧什麼?一天不哄著你,就又跟我耍脾氣了是麼?”
她沒應答他,整個人杵在那裡,如一隻瓷娃娃,安靜得不像樣子,卻陡然令男人心緊。
她怎麼了?以往她會任性,卻絕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她應該跑過來跟他撒嬌,而不是這樣一動不動,像是睡著了一樣。
男人低頭看了過去,才發現她果然是睡著了,呼吸不是很均勻,卻還是看得出熟睡的痕跡。
他忽的鬆了口氣,剛想抱她起來,卻看到女孩睜眼,抬頭看了他一眼。
只是這一眼,便瞬間奪走了他所有的呼吸。
她的眼中,有不安,有迷茫,有冷靜,有麻木,卻獨獨沒有喜悅,沒有見到他的那份期待。
凌莫寒覺得,這樣的她看著有幾分刺眼。
低下身,他一手穿過她的胳膊,一手摟住她的腰部,將整個人拖了起來,動作一點也不溫柔,甚至不擔心會弄痛她。
粗魯的動作果然惹得女孩眉頭一緊,本就霧濛濛的雙眼愈發迷茫,堵起的紅唇似乎隨時可能張大嘴,發出嚎啕的哭聲。
男人的心緊了,有些不敢看她現在的樣子。
雙目空洞,兩眼無神,雖然視線落在他身上,那眼眸裡卻毫無內容,彷彿只是直直的,透過一片空茫,在想什麼事情。
他很不喜歡,很不喜歡她現在的這幅樣子,整個人猶如一朵蔫下去的花骨朵,明明缺水瀕死,卻還安安靜靜的,不發出一絲聲音,也不掙扎也不鬧,就這麼任由他抱著,眼底的空洞卻那麼明顯。
她太安靜了,安靜到根本不反抗他,外表看上去柔順得很,可是隻有他知道,他抱著她時,再也感受不到先前的那份依賴和溫軟。
她在他的懷抱中僵硬得厲害,甚至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著。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不太像是在跟他鬧脾氣,如果只是簡單地鬧脾氣,她不會這麼乖巧安靜,安靜到有些害怕發抖,都不肯出聲。
她是在怕什麼東西,住在他的地盤上,誰敢給她驚嚇?
“吳媽,白天的事到底怎麼回事。”
男人看著懷裡安靜嬌俏的女孩,不忍逼問,知道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直接轉頭看向一旁的吳媽。
吳媽戰戰兢兢地看了一眼,小心回道:“先生,小姐今天的情緒很不對勁,我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整個人躺在地毯上滾著,手死死捂住頭部,看起來十分痛苦,我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就給您打了電話。”
結果就換來他狼心狗肺地在電話裡吼了一句,“叫她給我滾起來。”
男人的心驀然疼了,隨之而來的,還有心底澎湃洶湧的怒氣,他狠狠的語調回蕩在臥室內,“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當時的情況很不好?”
為什麼那麼輕描淡寫地敘述,害他錯過了最重要的環節,為什麼不向他說清楚,她的情緒出了問題?
他只以為她是在鬧脾氣,以為見不到他,她就不高興了。
呵呵,現在想來真是有幾分諷刺,中午打過去那通電話時,她的語調還是那麼歡喜,他不過是她可以依賴的港灣,憑什麼覺得,她會如此捨不得他?捨不得到鬧脾氣?
他真是想多了。
男人的心底又氣又心疼,他怪自己當時沒有細想,卻不料一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個半死不活的她,令人心都揪到了一處。
伸出手,用幾根手指強硬地扳過她的臉,定定注視著小臉上道道淚痕,蒼白的臉色,咬破的紅唇,驚慌無措的眼眸,還有自我封閉的表情。
凌莫寒只覺得,生平第一次,後悔的感覺如此強烈地衝擊著他。
摸了摸她的臉蛋,他放低聲音問道:“怎麼了,究竟出什麼事了,告訴老公,乖,不怕,老公在這,告訴我……”
一連串的低聲撫慰自他喉嚨間緩緩溢位,一遍又一遍,低低熨燙著她的心。
女孩一直繃緊無表情的臉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凌莫寒知道,她的麻木茫然,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只是她究竟遇到了什麼,需要讓她這樣自欺欺人地切斷與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