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來了,見二奶奶不好,能不怪罪她們?正得這兩天好生勸慰著二奶奶多將養才是呢。
其實對錦繡,徐媽媽是真的覺得唐氏做得過了。自己身邊的貼身大丫頭,自己不給面子?以後代表主子出去外面,傳話做事管丫頭喚奴才的,哪來的威信臉面呢。
但奴才就是奴才,跟主子犯擰不順毛兒,那可就失了本份了。
徐媽媽進了門,見錦繡果然坐在窗邊兒眼睛紅紅的,忙自己拉了個凳子坐在她身邊,一邊幫她打著扇。
“快別哭了,仔細眼痛。”徐媽媽說著,遞上一方帕子,“你知道的,昨兒晚上的藥裡,加多了滋補的東西,奶奶難免氣血翻湧急燥了些。你從小跟在奶奶身邊的,最知道奶奶平素是怎麼待人的,這兩天也是心裡憋屈的慌,加上藥勁兒,才急性了些。”
錦繡點點頭,表示她知道。
唐氏到底大府里長大的,慣常處置下人雖然嚴厲些,讓大家都不敢錯了規矩。不過她到底是端著大家閨秀範的,並不常無理取鬧胡亂的發脾氣。
“奶奶吵完你還不是後悔,剛才也說你受委屈了,這才讓我來看看的。”徐媽媽說著善意的謊言。
“讓主子費心了。”錦繡不鹹不淡道。她算是從小和唐氏一起長大的,對唐氏的瞭解不比徐媽媽少,自然知道這話的虛頭。
徐媽媽看她那樣子,心裡明顯還是不痛快的。
“也不只是對你,就連我這一把老臉了,奶奶還不是一樣訓?”徐媽媽又道,“奶奶也是心裡苦悶無處訴罷了,你多體諒體涼主子,別往心裡去。”
錦繡見徐媽媽說著話,一徑地看著她的臉色,心說徐媽媽莫不是替主子來打探,看看自己可有怨言的?
真是好處和好人都讓她做了。
心下不快,嘴上卻只道:“媽媽我知道了,我哪裡敢怪主子呢,奴才在主子面前,能有什麼臉?以前走出去有幾分體面,不過是主子給抬著罷了,哪能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再說我們身邊兒服侍的,主子有氣兒不朝我們撒倒朝誰撒去。媽媽快別理我,我心裡都明白的,就是有點兒騷的慌,你讓我自己緩緩這個勁兒就好了。”
倒勸起了徐媽媽。
徐媽媽見這丫頭著實是個明白人,便放了心。為人奴才的,哪能由著性子來?
她笑道:“你這般想我就真的放了心。眼看夫人就要過府來了,到時若見奶奶不好,只怕還得落罪到咱們身上。咱們還得打起精神,好好哄勸著奶奶才是。”
錦繡明白了,徐媽媽這是怕被唐夫人怪罪,又擔心自己一個人勸不來看不住二奶奶,所以拉著她陪著呢。
可二奶奶好了,唐夫人還不是誇讚著徐媽媽,最後落實惠的也是她。二奶奶不好了,當然負主要責任的也得是她才對。自己這時候湊什麼,明明躲遠點兒才明智吧。
再說她又拿什麼跟徐媽媽比。
徐媽媽雖然也挨訓不假,但徐媽媽一家子老小在唐府各處當差過得舒舒坦坦的,只消徐媽媽年紀大些,或有個病痛急事啥的,就能辭了二奶奶回去安養去了,所以徐媽媽只消當差不出大差錯就行。
可她呢,費勁出力圖什麼呢,她的出路在哪兒呢。一個通房丫頭,無子,不讓沾男人,難道還能等著再嫁出去?就是僕從,有點兒頭臉辦法的誰肯要這殘花敗柳的。
錦繡覺得唐氏讓她做通房根本不是為她考慮,不過是二爺歇在正院的時候,需要個不怕羞騷值夜服侍的人兒罷了。現在好了,二奶奶不喜歡通房丫頭,她這擔了名聲的又成了出氣筒了。
她甚至還不如洛音苑那個呢,人家出身差些,好歹還生了兒子呢,好歹有一處院子自己自在住著呢。她同樣是通房,除了一天到晚在二奶奶跟著,好像多得臉什麼的,實際又落得了什麼。
當初陪嫁的四個大丫頭,只有她這一個不上不下的乾熬著日子了。
錦繡著急上火的,那火氣不比唐氏少,還是一拱一拱的闇火,只不能顯露出來罷了。
…
程向騰進來的時候,致莊院裡比平時還要安靜許多,該回事兒的管事兒僕婦都想錯過這會兒,等唐氏平靜了再說,因此不來走動。其他各伺其職的丫頭婆子們,也是踮著腳根兒走路,免得打擾到主子。
程向騰便明白,唐氏又發過一頓脾氣了。
這個時候,不過早膳時間剛過,又不象是掌燈時候或者午晌間,你說靜悄悄的吧也應景,這個時間不是一天中最該熱熱鬧鬧的時候嗎?滿院的人,卻硬是給人以清清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