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寧慧不知不覺用了“你們”這個稱謂。子啟明的出現讓她終於記起,長庚不是一個人,他的後面有教授,有財團,還有她所不知道的龐大勢力。長庚只是站在臺前的演員,真正的導演和編劇們都站在幕後,甚至——長庚這個演員只是被毒品操縱的木偶罷了。
“這個……你可以和我父親談一談,他急切地想要見到你,”說到這裡,長庚疲憊地按了按額頭,“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父親安赫爾教授現在已經上了飛機,明天一早就到達北京。”
“什麼?”錢寧慧猝然嚇了一跳。如果說長庚只是小鬼,那個西班牙教授就是閻王,而且還是洋閻王!此刻她就像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哪裡敢讓一個接一個心懷叵測的陌生人闖入,到時候別被賣了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吧。
怪不得中午的時候長庚急著把自己父母趕走,還說“他們留下來,會妨礙我們”,原來他們就是希望自己無依無靠才好擺佈。錢寧慧想到這裡,心裡又是委屈又是怨恨,只覺得再也沒精力和長庚敷衍下去,當下站起身來往洗手間走:“今天面試折騰得挺累的,我打算去洗洗睡了。”
“不……我還有事,”長庚忽然攔住了她,“父親明天早上就要來這裡,我們今晚必須做一些準備。”
“什麼準備,怕什麼都沒從我這裡掏出來沒臉見你養父?”錢寧慧冷笑著說。
“就算是吧。”長庚不知道錢寧慧這次出去遇見了什麼,從回來後就一直像只豎著刺的刺蝟。但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縈繞在心,實在沒有精力再去追問錢寧慧面試的細節。
“好吧,我就看看你要做什麼。”錢寧慧說著,挺直脊背,雙手抱臂,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過來坐下。”長庚指了指沙發,卻發現錢寧慧沒有動。“怎麼了,你覺得我要做什麼?”他關切地問,認識這麼久,錢寧慧從來不曾用如此疑慮的眼光盯著他。
“你要給我催眠。”這個氛圍太過熟悉,錢寧慧用力攥著自己的手指,肯定地回答。她原本對催眠頗有好感,但經過長庚催眠自己父母的風波,她對催眠這件事已經感到莫名的恐懼和牴觸。
“不,我不是要給你催眠。”長庚溫和地回答,“我只是要給你看一些資料。”說著,他開啟了錢寧慧的電腦,將螢幕移到最適合坐在沙發上觀看的角度。
眼看他真的坐下來開始搗鼓電腦,錢寧慧的心稍稍放下,重新坐回了沙發上。
“先看點圖片吧,”長庚轉頭看了一眼錢寧慧,見她神色緊張,微微一笑解釋,“一些關於瑪雅文化的照片。雖然你已經聽過《西洋餘生記》,但文字的描述還是不如影象直觀。”
“要放什麼就放吧。”錢寧慧思忖既然一切與瑪雅曆法有關,那麼自己作為聖城祭司後裔,確實應該多瞭解一些瑪雅的知識。
“好。”長庚答應著,開啟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個古銅色面板的男人,沒有穿衣服,只在下身圍了一塊精緻的用玉石和貝殼裝飾的布片。他的身上也披掛著其他玉器和木製骨制的飾物,頭上還佩戴了一頂價值不菲的羽冠,黃金打製的羽冠正中是一個玉石鑲嵌的獸頭,猙獰地張著長滿尖牙的嘴。
“美洲豹的頭骨,象徵勇氣和神聖。”長庚指著那繁重的頭飾解釋。
“這是……聖城祭司?”錢寧慧疑惑地問。
“是。”長庚沒有多解釋什麼,輕輕按了按滑鼠,切換到下一張圖片。那是一個巨大的天然石灰石圓坑,有點像錢寧慧在旅遊廣告裡見過的天坑,不同的是,這個坑裡貯滿了水。
“奇琴伊察的聖井,袁恕和索卡相遇的地點,也是瑪雅人投擲祭品和祈雨的地方。”長庚介紹。
“哦。”錢寧慧決定多看少說,等著長庚繼續往下介紹。“這張是奇琴伊察的球場。”長庚開啟一張新圖片,看著錢寧慧笑了,“回想袁恕當年在此大展英姿,有沒有點激動的感覺?”
“有一點。”錢寧慧原本不想搭理長庚,但看著綠草如茵的球場,還有球場側牆上雕刻精美的石環,還是不由自主地應了一聲。當年自己的祖先袁恕,就是在這裡大展球技,不僅保全了性命,還獲得了瑪雅人上自國王祭司,下至平民奴隸的愛戴。想到這裡,儘管事隔數百年,錢寧慧還是心潮澎湃,恨不得親臨其境了。
長庚察覺到錢寧慧表情的變化,知道她已經漸漸進入自己營造的世界,開始切入正題:“這是球場側面牆上雕刻的壁畫,你仔細看看。”
錢寧慧果然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螢幕上的石刻——那是一個頗為奇怪的場景,一個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