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1 / 4)

“見過幾回,算不上認得。怎麼?”

“你見過他犯羊角風?”

“嗯,是去年,他剛從章七郎酒棧出來,忽然躺倒在地上抽起風來,幸而當時葛大夫正好路過,幫他止住了。”

“哦……”

“你問這事是……”

“哦,有個朋友讓我替他打問一下。多謝單大哥。”

孫獻很是失望,看來藍猛真的有這羊角風的舊症,他死在飛錢那天應該是巧合,最多也只是受到驚嚇,惹動了舊症。

他別過單十六,又往城裡走去,仍不願輕易死心,邊走邊想:就算藍猛真有羊角風,他死得這麼巧,始終有些可疑之處。當時左藏庫飛錢這事事關重大,直接上報給了刑部,我父親、藍猛及俸錢庫十個衛卒都被拘押於牢獄,我去探視父親時,曾打點過那牢獄的獄卒,已經相識,不如再去打探一下。

他又加快腳步,進城來到刑部大獄,假稱朋友,託門吏喚出了那個獄吏。

“孫小哥,什麼事?”

“齊大哥,上回承你看顧我父親,心裡一直在感念,這點小錢你打兩角酒潤潤喉嚨。”孫獻取出路上備好的一個小布袋,裡面有一百文錢。

那獄吏接過掂了掂,有些不屑:“跑這麼一趟,叫我出來,就為這個?”

“順道跟齊大哥打問一件小事。”

“什麼事?”

“我父親那案子當時還牽涉到一個小庫監,名叫藍猛,齊大哥可知道?”

“知道,入獄當晚,他抽羊角風死了。”

“他死後該有大夫或仵作查驗?”

“有啊,獄裡專門有個替囚犯看病的大夫,他來檢視過。”

“那大夫叫什麼?”

“牛三勝。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父親無辜被貶逐,我想替他申冤。”

“孝子。沒什麼事了吧?我進去了。”那獄吏笑了一下,揣起錢袋,轉身進去了。

孫獻又向門吏打問獄醫牛三勝,門吏說就在隔壁的病囚院。孫獻便又尋到隔壁,假稱有口信要捎傳,求門吏請出牛三勝。那門吏再三嚴詞推拒,孫獻拿出三十文錢塞給他,門吏才不情不願走了進去,半晌,引著一個五十歲左右、頭戴黑方巾、身穿褐色錦服的胖男子走了出來。

孫獻忙迎上去躬身致禮:“牛醫官,能否借步說話?”

牛三勝有些納悶,但還是跟著孫獻走到一邊牆根:“你是……”

“在下姓藍,是左藏俸錢庫藍庫監的侄子。”

“哦?”牛三勝有些吃驚。

孫獻一瞧,立即覺得其中必有隱情,便裝作悲苦樣,哀聲道:“在下家在南陽,才聽聞叔父噩耗,受祖父之命,日夜兼程趕來。剛才打問到,叔父臨死前是牛醫官看視,故而來向牛醫官請問叔父病狀,回去好向祖父稟報。”

牛三勝目光遊移不定:“你叔父死後,已傳報給了他兄長藍威,讓他來收屍。你沒有見到他?”

“伯父幾日前已搬離京城,鄰人並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牛三勝聽到後,似乎放了心:“哦。你叔父在獄中發了羊角風,當時是深夜,獄吏發覺得晚了,因此救治不及,病故身亡。”

“多謝牛醫官,多謝!”孫獻想擠出點淚水,卻擠不出來,只能拖著哭腔告別。

走了幾步,偷眼見牛醫官進了門,立即露出驚喜之色:果然被我猜中!這牛醫官神色不安,一定藏了鬼。藍猛絕不是因羊角風而死,一定是被人謀害!

“周大哥,還是我器局小了,遇到這事,昨天一夜未眠,今天更是喪盡了鬥志。”馮賽慚愧道。

“陡遭大厄,除非木石,誰能不喪氣?所不同者,在喪氣之後,中人消沉,下人自棄,唯有上等君子大丈夫,能挫而愈奮。我儒家不同於佛與道者,正在於此。不避不逃,順受其正。”

“多謝周大哥,我明白了。”

自從商以來,馮賽所見商人無數,最敬重的便是周長清。周長清本是個士子,曾考入太學,升至上舍。當時正逢當今天子重用蔡京,重興新法。周長清見蔡京不但沒有清除王安石新法中所存弊端,反倒變本加厲,更增其害,一味設法搜刮民財。國庫倒是充裕不少,民間卻備受其苦。周長清因此越言上書,直陳其弊。蔡京看到,被激怒,禁了周長清的殿試資格。周長清見大局已定,難以扭轉,索性辭學,回到布衣之身。

周長清其實並不全然否定王安石新法,只是不贊同新法重富國甚於富民,因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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